第42章 上门退婚
云府内，庭院宽敞深远，高大的梧桐树隔绝了绝大部分的寒风，使得庭院显得更为宁静。
衣着华贵的云夫人优雅地走过长廊，那经过精心护理的细腻脸颊并无喜意。她身边的丫鬟则手中捧着一半发霉的烧饼，满眼困惑。
她知道夫人一向崇尚纯净，而这个烧饼显然已经保存很久，就连她这个仆人都感觉难以忍受。
……
杜缺坐在云府的大厅中，环视着厅内那精致雅致的陈设和装饰，再次感叹着富人家的生活果然不同寻常。
确实，他对于这些事物并无多少了解，但一眼便知道它们非常珍贵。
若是放弃这门婚约，就等于是拒绝了一位冰冷的富婆。
杜缺觉得有些惋惜，但也不至于太过可惜。
目前他更多的是感到一种紧张。
他第一次面临退婚的事宜，更未曾有过向长辈提出退婚的经验。
他甚至觉得这有点像是前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论谈恋爱问题的感觉。
随着大厅门口光影的微变，一位仪态端庄的贵妇，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仅仅通过她的服饰和气质判断，她应该就是云府的女主人云夫人。
杜缺赶紧起身行礼，表现得极为有礼。
云夫人展现出一抹温暖的微笑，优雅地坐到了主位上。
确实，这位年轻人比她想象中看起来更为英俊一些。
那块半发霉的烧饼被丫鬟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杜缺见此，正想从怀里拿出那封婚约书信，云夫人却伸出手来，淡淡地说：“贤侄，此事可缓一缓。”
杜缺静坐下来，未再出声。
虽然与他并无血缘，但云夫人毕竟是一位长辈，且是个相貌端庄的长辈，作为客人的他理应遵从主人的安排。
云夫人悠然地把茶杯端到嘴边，眼角瞥了一眼那块烧饼，却未品茶，而是询问：“贤侄，你是何时抵达锦云城的？”
杜缺回答道：“刚在今早到达。”
云夫人微微点头，说：“旅途一定辛苦了，应该好好休息，之后可多出去走走。”
杜缺回应：“多谢夫人的好意，待我完成事务后，一定会的。”
云夫人眉梢一挑，缓缓道：“实际上，这事不必太过匆忙，毕竟这不是一桩小事。当年老爷子因得到了您家老爷子赠送的一块烧饼而存活，我们自会铭记这份恩德，怎敢忘记？但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杜缺礼貌地点头，“的确如此。”
云夫人继续说：“灵冰现在不在，这件事还需等待一时。”
杜缺急忙问道：“晚辈有些冒昧，不知云家小姐何时归来？”
听到这话，旁边一位面露尖锐的丫鬟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人也太心急了些吧？
云夫人仍保持镇定，但心中已渐渐有了几分不满。
这位年轻人长相尚可，但终究来自小地方，可能以为凭一块半发霉的烧饼，就能轻易将她的女儿娶至手中，过上截然不同的锦衣玉食之生活。
心急之情或可理解。
她的脸色微微转冷，说道：“老爷子虽然已去世，但云府仍是有一定身份之家，一向重视府中人的品格修养。我们今日初次见面，彼此尚无了解。我听说你曾是秀才，是否仍有意赴考，追求更高的学位？”
杜缺回答道：“实际上并非如此……”
云夫人微微一愣，问道：“难道你已经中举？”
杜缺正色回答：“实际上，我今年的考试并未通过……”
不应该提及的事情又被提及了。
听到这里，那个丫鬟忍不住嗤笑一声。
竟是一个连举人都未曾考中的人，却急着妄想追求她家小姐。
云夫人冷冷地瞥了丫鬟一眼，丫鬟赶忙闭口，不再出声。
这时候，云夫人缓缓地说：“贤侄无需太过自责，读书并非唯一之路，甚至也未必是最佳选择。近年朝堂已显重武轻文之风，灵冰的哥哥比你年长六岁，早已前往塞外，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千户。云家一子两女，大儿子不必多言，已有军功在身。而两位千金更是无比出色，次女云露天资极高，已被青云宗看中，只待年岁稍长，便能踏入修行之路。至于大女儿灵冰，你应该已知，她在新秀榜中名列第六，名望甚至超过了老爷……”
听着这番话，杜缺就像是站在阳光下听着讲台上校长的训话，极为无趣且漫长。
在那丫鬟的眼中，杜缺明显显得不耐烦，这让丫鬟不由得偷笑。
世上哪有这么多意外的好运，即便真有，也未必人人都能得到。
作为在云府亲眼见证了小姐优雅风采的丫鬟，她一直以小姐为傲，而且更清楚小姐在父母心中的分量。
知道小姐竟然和一个普通人有婚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公平。
她怎能嫁给一个如此平凡的人。
丫鬟对于所谓的小姐的未婚夫，也就是杜缺一直都存有偏见。
今日一见，知道这年轻人不过是个乡下来的，甚至连举人都未曾考上，这更是加深了她对他的不满与鄙视。
杜缺正准备开口回答，可是云夫人却像是不需要呼吸般，接着又说了起来：“杜贤侄，你对锦云城并不熟悉，对修行的事务恐怕也知之甚少。拥有巨大潜力的修行者在景朝享有的地位，那绝不是通过科举中举，成为一个官员能比拟的。
尽管长辈的意见值得我们尊重，但他们作出的决定我们未必需要完全遵循。我们这一代人需要用更为适宜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事务。
你刚来，可能对许多事情看得不够清晰。我和老爷的想法是，你可以先在城中适应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利用一些关系，将你推荐到兵部，给你一个与灵冰兄长当初相同的起点。如果你真的有能力，建立功业，这不仅是你的福气，也是国家的福气。
那时，灵冰和我们也可以更加了解你，再讨论这份婚约才是最合适的。你觉得如何？”
听到“你觉得如何？”这句话后，杜缺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神又变得明亮了。
终于轮到我说话了吗？
杜缺擦去额头的汗，说道：“那个，伯母，实际上没那么复杂。”
“嗯？”
“我是来退婚的。”
云夫人：“？？？？？”
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