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迫近
夜色渐深,一座酒店内。
苍翠县的县令大人身披青衣,急步走入了一处雅室,显得格外低调。
若非是他草帽下那双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否则恐怕无人会猜测他是县内的尊贵的县令大人。
他进入雅室后,向坐在对面的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神使大人。”
老者看似和蔼,就像一个常年耕作的农夫,似乎突然被请到了此处。
但是,面对这样的老者,县令大人并没有半点儿的大意,反而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他亲手为老者倒上了酒,细声问道:“神使大人,您的白莲教打算何时离开我苍翠县?我担心过久,会引起高层的注意。”
那和蔼的老者慢悠悠地品了口酒,缓缓地摘下了他的草帽,说道:“哦?县令大人是想催促我们离开?”
县令大人心跳加速,迅速回应:“神使大人,绝无此意。”
其实苍翠县的县令大人天生并不好相处,当白莲教在深夜宣扬教义的事情传到他的耳边时,他的首要反应是派人进行调查,并试图阻止。
但是,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张纸条,读完之后他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动作。
纸条上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县令大人,您肯定不希望您曾是山贼头目的事情被知府大人知道吧?”。
这是苍翠县县令的最深的秘密。他原是山里的一名山贼首领,由于杀害了前来上任的县令,于是决定身份冒充。
他原本以为这处偏远,皇权难及,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然而
和蔼的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县令大人,不必过于焦虑。放心,只是这一次,此次结束后,白莲教的教首会前往另一个地方,为那里的人们指引光明之路,引导他们走向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到那时,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地担任你这充满前景的县令职位。”
说完,他用刚擦过脚趾的手轻轻拍了拍县令的肩膀。
县令没有退避,真诚地说:“感激不尽。”
当离去的脚步渐行渐远时,这位苍翠县刚上任两年的县令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真是的,身为一个县令,居然没有在山中当山贼时那么自由自在。
茶楼里,慵懒地挖着耳朵的神使笑了笑,开口道:“两位长老,这次教首要接引的信众比往常都要多些。希望你们能确保人数完整,我记得,上次就少带了几个。”
随后,一男一女两位身穿华服的人走了出来。
男的双眼如电,仿佛其中有雷霆滚动,颇为威猛。
女的则面纱飘飘,给人一种淡淡的神秘之感。
与眼前这位看似和蔼的神使相比,他们显得更有几分威风,故他们的目光中并不怎么客气。
就在这时,那神使身上的衣裳突然震动,胸前浮现出两张面目狰狞的脸。
右侧的面孔冷冷地道:“都听到了吧?”
两位长老身体微微一颤,赶忙回应:“听到了。”
那两张面孔随即消失,神使又变得面目慈和。
他轻轻地拍了拍女长老的肩膀,温和地说:“就麻烦你们了。”
…………
杜缺是那种决策力极强的人,说要对付白莲教便毫不犹豫。
不久后,他以“二叔走丢了。”为由,开始打探白莲教的行踪。
但他很快发现,这个教派异常隐秘,夜间在镇中活跃,天刚亮就离去,犹如幽灵。
苍翠县外,除了一些农田,大部分都是茂盛的草地和浓郁的森林。尽管夜里的信徒众多,但他们离开县城后,便如同融入自然中,难以追踪。
确实有人希望能找到白莲教的踪迹,因为很多家庭的亲人受其蛊惑,家破人亡,因此四处寻找,但很少有结果。
杜缺只要下决心,当然能找出些许线索,毕竟那些夜间的信徒数目颇多,总不可能都会隐形。
但他并不想如此费神,他知道白莲教早晚还会再来,那时他只需坐等其上钩便可。
下午,杜缺走进了南集,收购了十几条臭鱼。
集市上的人都惊讶,因为他只买臭掉的鱼,新鲜的他不要。
沿街而行,杜缺拎着满是臭鱼的篮子,呼吸平稳,神色自若。
他本身就掌握着高超的屏息技巧,再配合太极真气,呼吸间隔可以拉得更长,从而避免受臭味的影响。
不过,可能是运气不佳,有个小偷看见了杜缺的钱包,但是刚接近几步,就因那股臭气而呕吐不止。
杜缺转身,冷笑道:“这点臭,你都承受不了,还敢当小偷?真是笑话,小偷的门槛现在这么低了吗?”
这名小偷既没得手,又被臭味伤到,再加上杜缺的嘲讽,顿时怒火中烧。
如今的一些小偷和强盗,常因失败而羞愤,从而转为打劫或作恶。
“你这死鱼臭……”
但就在他准备大发雷霆时,杜缺凑了上前,小偷立即被那浓烈的臭鱼味所击败,再一次呕吐不止。
他艰难地挪动,试图远离杜缺,但杜缺像是影子一样始终跟在他后面。
转瞬之间,小偷已经滚在地上,仿佛被臭气重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杜缺轻轻摇头,自语:“这臭鱼果然不是盖的。”
沿途而行,他就像身中瘟疫,周围的市民纷纷躲避,似乎怕被他的臭气所感染,使得他所经之处,空无一人。
回到家中,杜缺快步走到后院,将那些臭鱼挂在了一旁的晾晒架上,与之前收购的臭鱼一同晾晒。
完成这一切后,他才返回前院,开始进行深呼吸。
然而,衣上的残余臭气仍旧难以忍受,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臭鱼的威力果然了得,不知道对付白莲教的那些家伙,他们能否扛得住?”
夜晚,月亮清冷地挂在天空。
苍翠县的夜晚非常宁静,只有偶然从某户人家传出的闲聊声破坏了这份静谧。
县西的大门悄然打开,门卫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目光空洞地站在那里,毫无知觉。
大约一百多人的队伍在街道上悄无声息地行走,每当他们丢下一张符纸,就有一阵神秘的咒语声在夜空中回荡。
杜缺并没有进入梦乡,他正在练习太极。动作虽然缓慢,但却能帮助他锻炼身体,调动体内的真气。
这几天,他几乎每晚都很晚才休息,因为白莲教的人按照他们的规矩,今晚很可能会出现。
“是他们吗?”
隐约的咒语声传入他的耳中,四周的昆虫仿佛也被这声音震慑,停止了鸣叫。
这是白莲教的特有标志。
杜缺果断地把臭鱼放进篮子,贴地前行,很快便潜入了巷子里。
小巷中央有一棵梧桐树,枝叶茂盛。
杜缺巧妙地借助树枝爬了上去,身形灵活如猎豹。
“我这是做什么呢?难道我真的适合做贼?”
杜缺在树上躲藏,自言自语地嘲笑自己。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
那支撒符纸的队伍已经快到达这里,距离杜缺仅仅百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