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演戏
孙福儿知道皇帝是故意的。
简直是哪里人多，皇帝带着她往哪里走。
两人所到之处，众人虽然都转身面壁垂首不敢直视，但也都知道皇帝从毓秀宫拉了一个秀女进了乾清宫。
孙福儿心里清楚。
闹了这么一出，她就是想低调地藏在人群里，也是做不到了。
万众瞩目也是众矢之的。
今天这个消息会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宫里的各个角落，然后传到宫外去。
她在宫里也混了很多年了。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会有人扒出她的过往的。
她们肯定会对她有所行动。
皇帝笑道：“怎么了？福儿心里不高兴了？”
孙福儿道：“皇上，奴婢怎么会不高兴呢？您带我走在了阳光下。”
但实际上，她的担忧多过了欢喜。
宫里本就是走错了路子，喝错了水，都要倒霉的。现在倒好。她会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丁点小错都会被无限放大。
皇帝温柔地道：“朕允诺你会给你一个交代。朕会做到的。等再过些日子，朕给你晋封。”
孙福儿想了想：“皇上，嫔妃是不能住在乾清宫的。但没说养心殿不行啊？要不您就暂时允诺奴婢住在养心殿吧。得皇上龙气庇佑，奴婢一定能安康。”
她身边除了安音和胡瑞两个人可用，没有别的人可以放心使唤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日后想向她下手的，又何止是四只手。只怕那些伸过来的害人爪子就像是无数条水草一样，一下子缠绕上来，恨不得立即将她卷死。
孙福儿光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皇帝这还是施恩！
孙福儿哪怕心里不是滋味，在脸上也得笑靥如花地感激涕零。
她极力掩饰，但皇帝还是看出来孙福儿的不情愿。
他微微笑着。
看样子，火候还远远不够。
孙福儿还那么清醒。
不上头的女子不好掌控啊！
皇帝笑道：“当然了。选秀学规矩这些天，你名分未定，自然可以随朕在养心殿。之后，封了贵人，你就得住进后宫。朕想见你，就翻你的牌子。”
有些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没有册封，那就不是嫔妃，还能打个擦边球。
要是封了嫔妃，那就得守着嫔妃的本分。
有些规则是对所有人的。
皇帝自诩能把持得住，要是后世君主色令智昏，拿着他的所为有样学样，也把爱宠弄在身边，惹出更多事端就不好了。
所以，皇帝没有答应。
孙福儿突然也觉得皇帝似乎没有那么多的真心了。
倒像是刻意表现出来对她好一样。
有做戏的成分在里面。
看了出来后，孙福儿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彼此都是戴着面具的虚情假意，说到底是为了利益。
这种明晃晃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孙福儿才起涟漪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皇帝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但面上的事还是要做下去的。
孙福儿笑道：“能在养心殿多住一天都是好的。这样奴婢就能跟从前一样，天天见得着皇上了。”
“皇上，一想到您就在奴婢的身边，奴婢就是做梦都要笑醒呢！”
“奴婢还住在之前的屋子么？”
皇帝笑道：“不是。你暂且随朕住。”
自从宫里出过乱子后，皇帝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不一样的地方。
乾清宫、养心殿的床榻，皇帝都是临到就寝才确定是哪一张的。
孙福儿笑道：“好啊！皇上的地方总是最好的地方。”
“朕都说了，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你的。你就是朕心尖尖上的人儿。”
好吧。
为什么皇帝这些话，孙福儿越听越觉得索然无味呢？
罢了。
都看出来是皇帝在演，孙福儿才燃起的热情就给浇灭了。
但她还得配合着继续笑下去：“皇上，奴婢何其有幸呢！能陪在皇上身边，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更多的福气，奴婢想都不敢想了。”
“皇上，早知道是这样。您干嘛送我出去呢？一直留在您身边，岂不是更好么？现在感觉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呢？”皇帝问。
“本来可以一直在皇上您身边呢！”孙福儿娇媚地笑着。
要真这么干了，太皇太后头一个就饶不了她了。
皇帝腹诽。
经历过前朝那些波折，太皇太后在这方面看得很紧。
皇帝可以三宫六院、雨露均沾。但是他不能随心所欲，守着一个女子去过日子。
这么饶一个圈儿，抬高了孙福儿的身份，也让太皇太后放心，在皇帝眼里，孙福儿算不得什么。
而且也给他腾出手，去处理宫里的事。
没有哪个皇帝喜欢自己的宫里遍布各方势力的眼线。
整个翻一遍，多少要好点。
至少宫内外别想之前一样，啥都能串在一起。
两个人就这样走进了乾清宫，然后穿过门，来到了旁边的养心殿。
“皇上最近不忙么？”
孙福儿记得皇帝挺勤政的，经常忙于改折子。
皇帝道：“忙啊！哪天不忙呢！折子是看不完的。但今天是你进宫的日子！朕盼了许久的。赶紧眼巴巴地把你接回来。”
“福儿，朕很想你。”
“你一直陪着朕好不好？”
孙福儿满口答应：“皇上，能够陪您，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
皇帝笑道：“好。”
他直接将孙福儿带进了里间。
下头人都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孙福儿没觉得有什么变扭。
到底她也不是头一回伺候皇帝了，自然是该怎么卖力伺候就怎么卖力伺候。
皇帝一开始神志清醒，到后来便就放开了手脚，自是畅快了一番。
他模模糊糊想，这个孙福儿确实是个可人，确实能让他舒心松快。
孙福儿瞧着皇帝，心里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为什么上头就不过一瞬呢？
但不上头就不上头吧。
她最起码可以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就是不知道皇帝来演这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再看看吧。
很多时候，时间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