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填空
孙福儿一觉睡醒，陆竹溪已经被塞进马车，送走了。
船上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主子，连带伺候这些主子的丫鬟们也都消失不见了，顿时安静了许多。
孙福儿来陆老太太这时，陆竹叶也在。她打了一个哆嗦，然后畏畏缩缩地行礼：“表姑娘。”
陆二奶奶看她的眼神里也透着害怕，勉强笑着：“表姑娘来了啊！”
倒是陆老太太还算镇静，笑着道：“下头厨房做了一道乳鸽燕窝汤，很是滋补。孙姑娘一道来尝尝吧！”
孙福儿笑道：“好啊！这天喝着不上火，又能进补。”
她们若无其事地闲聊着，仿佛一切变故都没发生过。
陆二奶奶别过脸，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的伤感。
陆竹叶心有余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沉默了下去。
说了一会儿话，丫鬟恭恭敬敬地奉上了茶。
孙福儿含笑：“茶里新加的枣子，可是山东的特产？”
陆老太太笑道：“自然。山东的大枣又脆又甜，新鲜的也很好吃。”
孙福儿道：“跟着老太太有福，可以尝到这么好吃的枣子。”
陆老太太心下暗叹。
陆家的姑娘们确实不如孙福儿。
至少她这个翻篇的能耐，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其实，姑娘们脸皮薄又有什么用。
孙福儿才是得到实惠的那个。
陆二奶奶这边忙完，便带了人去底下转转。
见着大爷，她温柔地行礼：“大爷。”
她的眉宇间有着不去的哀愁。
大爷道：“不必担心，此事与你无关的。”
陆二奶奶叹道：“三妹妹就这么回去了，等日后我再回去，父亲母亲那边肯定会有说法的。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她。”
“二叔二婶会通情达理的。是三妹妹自己主意大了。”
“多谢大爷宽慰。”
陆二奶奶苦苦一笑。
大爷心生怜惜，便道：“二弟那边我也会去说的。”
提起二弟，他心里略微有一些不舒服。
有个这么温柔可人的媳妇儿，不知道疼着爱着，却是可劲地欺负着，真是暴殄天物。
要是把这样的可人儿给了他，他一定好生照料着。
陆二奶奶轻轻叹息：“三妹妹是母亲心尖上的人物，就这样回去了，不仅没有挣到前程，还惹了不该惹的人，少不得要怪我没照顾好。”
“她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大爷故作不解。
陆二奶奶道：“话是这样说，但母亲不会这么想呀。不管了，反正回去的日子还早，等回去的那一天再说吧。愁也是愁不来的。大爷，有一事相求，虽然三妹妹是做的不好，但好歹是您的妹妹。若是您能在她亲事上，帮助一二就再好不过了。”
大爷道：“我会留意的。不过，二叔二婶那边未必会听。”
他顿了顿：“三妹妹的亲父兄都在，我不好越过他们前头的。”
大爷认真了神色：“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去做到。不能随便就顺着你去哄几句的。”
陆二奶奶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找的亲事，肯定比他们找的好呀。”
圈子不一样。
大爷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是各家的接班人。
而二爷的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是各家隔房的其他公子们。
他们的朋友们地位是不一样的。
大爷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三妹妹这个个性还是低嫁不会吃太大的亏。”
“挑个读书的好苗子，暗中多给点贴补，三妹妹不成没有未来的。”
“这是二叔二婶一心一意想给她选豪门，这种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
之前的举子，他们尚且看不上，接下来的秀才，他们就更不看不惯了。
可在选别人的时候，人家也在选。
那些豪门贵族有的是人选，是真看不上她。
挑亲事就怕这种，高不是，低也不是。
卡在中间，往上边靠，对方觉得自个吃亏了。往下边靠呢，自个都觉得亏了。
然后就悬在那里了。
陆二奶奶叹了一口气。
“多谢你的好意。”
到底，这事儿她也管不了太多。
大爷道：“别急。真遇到事儿找到我，我会去管的。”
陆二奶奶点点头：“多谢。”
她犹豫地道：“孙家表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陆二奶奶道：“若是不方便说，不要紧的。”
大爷想了想：“我们家是报她直接殿选。”
陆二奶奶瞪大了眼睛。
大爷点点头：“再送两个姑娘一步步参加选秀吧。她们留不留下来，那就看上头的意思了。”
陆二奶奶：“就是走咱们家的选报么。”
大爷点点头。
陆二奶奶道：“那干嘛多此一遭呢？直接让她在京城等着我们过来不就好了吗？千里迢迢的路，要是出了一点意外，我们家怎么可担待得起啊！”
大爷道：“我们一直也奇怪这一点。不过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人，一个是宫女，一个是公公，所以就先看看吧。摸不清情况，客气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陆二奶奶道：“我们家就送叶姑娘过去么？”
大爷道：“会有安排的。”
往北走，河边窄又有冰，船行得慢，一直拖到了二月中旬才到京城。
下了船，一行人上了轿子，到了秦国公府郊外的庄子上。
陆老太太突然病了，就是起不来床，咳嗽了不停，就在庄子上又歇了好几日。之后，陆老太太才带着孙福儿几个，慢悠悠地坐上轿子进城。
秦国公府在京城的宅子不大，挤在一堆官宦人家的宅子中间，看起来就不起眼。
孙福儿扶着安音的手，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大房的陆竹玉从马车上下来。
两个人遥遥的对视一眼。
陆竹玉对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微微点一下头，然后把头转开。
她旁边站着郑嬷嬷。
郑嬷嬷朝孙福儿行礼。
过了一段时间再相见，陆竹玉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沉静许多，通体的气派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孙福儿不觉得意外。
看吧，这就是大家族。
没了一个姑娘，马上有另外一个姑娘替补上，总不会让这个名额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