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友不慎
第二天张俊早早便起了床,穿好衣服,给在耳房烧火煮野菜的张母打了一个招呼后,就直奔旁边堂弟张兵家,叫上他一起出门去了。
张俊带着堂弟从川西村出发,凭着记忆朝五里外的宝川里走去。
宝川里属于宝塔县,都是沿着红川江而建,两地相距二十五里。
宝川里江边有一条四五米宽的烂马路,马路两边修着好几十座民房。大多也是土泥和茅草修建而成。其中倒是也有十多座砖瓦房,其中五座倒是修得很不错,这便是宝川里。
二人走过烂马路,转转晃晃的走进一座砖瓦四合院。院中的一张长桌子上,摆放着几本旧书和一些麻纸,一个青年正抄写着什么。
“范剑兄,别来无恙否!”
张俊笑嘻嘻的朝范剑边走边说。
“以前交待过,不要如此叫我,今日何故,如此叫我。”
范剑脸色铁青,不高兴的对着张俊说着。
“开个玩笑,范兄不要见怪。”
张俊边说边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小弟今日有求于范兄,还望范兄成全!”
“明白,了解!”
范剑边说边从身上取下钱袋,从中抓了十来个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张兵看着桌子上的铜钱,眼睛发直,心里想着,这钱要是给我就好了。
“范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十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了,还不能解决张兄的问题吗?”
“范兄小看我了不是。”
“往日张兄前来找我,不是借钱便是借饼,今日找我难道另有所求?”
张俊立马开始打上了感情牌。
“你我二人,从小同窗十来载,我一句范兄,你一句张兄,可谓情之意切。我…………”
范剑感觉张俊所求不止十文钱,有一种要大出血的感觉,立马打断了张俊,也不再文绉绉的说话。
“为兄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每月抄抄写写,跑上跑下,忙里忙外,运气好时也就三百来文,运气不好也就一百来文钱,双亲也日夜劳作,以卖饼为生,才得以保全温饱。数年来张兄但凡有求于我,我无不尽力相助。恰逢长辈说亲,寻得一良配,年末成亲,为兄须存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不可亏待良人,扫长辈脸面。”
张俊看范剑终于说完了,正准备说话,又被范剑打断。
“苦练夜读,望有朝一日考取个功名,也能光宗耀祖啊!
范剑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对着张俊。
“我就是想找你借些纸张而已,不要搞得像我要拆你家房子一样,好吧!”张俊马上开口说话,生怕范剑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好说好说。桌上还有一些麻纸,你都可以拿去用。”范剑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着。
“有宣纸吗?”张俊又急忙的问道。
范剑脸色一冷,立马看着张俊。
“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一百文一张的宣纸岂是我等用得起的。”
当张俊听到范剑说宣纸一百文一张时,他震惊不已,心中暗暗思索了起来:一张宣纸居然能值一百二十斤米。不过想了想前世的宣纸也是在唐朝才出现,看来这大乾的宣纸也应该才发明出来,且产能低下,怪不得这么值钱。自己后面倒是可以通过造纸来赚钱,简直是暴利。
“当真没有?”张俊强压心中的惊讶追问道。
“家里倒是有二张宣纸,托人从成都帮我带回来的,以备婚书所用,你难道连我婚书都不放过吗?交友不慎啊!”
“不会、不会,给这些麻纸就可以了。”
张俊连忙笑着拿了桌上了麻纸,转身带着张兵就走。
“家父家母出去卖饼了,二位若没吃饭的话,正好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张俊听到范剑这么一说,便停住了脚步,走了回来。旁边的张兵一听说吃饭,跟得紧紧贴贴的,生怕把自己给落下了。
“范兄款待,我可不能落了范兄的面子,那我们二人便不再推辞了。”
张俊不好意思的笑着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脸皮倒是厚了不少。”范剑说完便哈哈大笑。走到屋里端出了一个簸箕放在桌上,簸箕里装着10来个饼。三人坐在桌上边吃边聊了起来。
“张兄如果实在生活不下去,可以来帮我打打下手。张兄也知道宝川里的私塾费用较高,一年的学费五百文,普通人家的孩子更本上不起。你们二人小的时候读书,也是因为你们爷爷当年是本地出名的木匠,赚了一些家产,才供得起你们。他死了之后,张叔为了供你读书,也算是用尽家产了,这几年连饭都吃不上了,为兄也深感婉惜啊!”
“这也只能怪我父亲,学艺不精,现在没人请他做工,如果爷爷当时把手艺也传给大伯的话,应该也不会变成这样。”张兵突然感觉手里的饼不香了,无奈的说着。
“这几年灾害不断,田里的收成不好,就算技术精湛,请工做家具的也少了。”张俊也无奈的说着。
“我计以两百文一年的学费招幕学生,虽赚得不多,但能帮助我们宝川里的孩子认认字,读读文,也算是好事一件,尽了我绵薄之力。你若能来,为兄应能保你温饱。张叔张母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范剑语重心长的边说边看着张俊,很明显,范剑对张俊也是一番好意。
张俊看了看眼前的范剑,回想起前主与范剑的点点滴滴。范剑对张俊前主确实掏心掏肺,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自己虽然是穿越而来,也为范剑的人品感动不已。以后如果能飞黄腾达,也肯定不会忘了这个朋友。但是教学这个事,显然不太适合于自己,必定张俊还想着在这个世界干一番大事业出来,要不也对不起自己的这身学识。
“范兄长我一岁,待我胜过亲弟,重恩不言谢,如若此生有所成就,决不忘范兄之情义,绝对肺腑。教书之事,甚感兄长之好意,但我深知此事并不适合于我,还请作罢。”
“你我同窗二十余人,皆活不如意,我尚算可,比我好者一二人,其余皆难糊口,我若唤之必有诸多随者。不为其它,只为你我二人从小关系甚好,望张兄能不立于危墙,不苦于饥肠。如若张兄有更好的活计,那自是更好。张兄也不急于推辞,到期再定。”范剑又是一阵语重心长。
“范兄,不要搞得这么悲观与绝望,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句!好句!数日不见,不料张兄才气大涨,可喜可贺!”范剑非常高兴的回答着。
“范兄过奖!你字较好,一会儿帮我写几个字。”
“什么字?”
“画像一两,每张麻纸上一个字!”
“画像一两,你这何意?”
“我打算给人画像,每位收费一两。”
“胡闹,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了,穷人画不起,富人又看不上你的画技。你再看看你这一身的烂衣服,谁信你会写字,谁信你会画画。”
“多谢范兄提醒,正好再借范兄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穿穿,明天一定归还!”
“你是土匪吗?”范剑脱口而出,今天他遇到张俊感觉还真的就像遇到土匪了一样。
“我可是你的至交好友,而且明日一定归还。”张俊对着范剑不怀好意的笑着
“一会儿自己进屋取吧,记得明天还我便是!”范剑说完便起身拿着笔和纸开始写字。
张俊拉着张兵起身就进屋开始找起了衣服。过了一会儿二人各自换了一套衣服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之前的烂衣服。
“没有补丁的衣服,穿着感觉确实好多了!”张兵喜笑颜开的说着。
范剑回头看了看,又回过头吃起了饼。
“范兄,告辞!”张俊从桌上拿过写着画像一两的四张纸,同时又从旁边抓了一些干净的麻纸就朝着园外走去,张兵拿着饼也跟着走了出去。
范剑看着二人走出了园子,看到了桌上的十个铜钱,正在一个一个的捡着。
此时张俊又从园外返回了园内,把桌上还剩下的几个铜钱抓到手上,看着范剑手里还捏着几个铜钱,他便直接伸手从范剑的手中抢了过来:“这个也借!”
此时的范剑一脸蒙逼,愣在了那里。
张俊一边背对着范剑挥手作别,一边大步迈出了园子。
此时的范剑依旧呆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这还是我认识的张俊吗?我怎么感觉像是被抢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