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眼中的光
由利注意到聚光灯全都打在周烨身上，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修仙的话题，我们等会再聊，还是先看看不远处的表演吧”
周烨快步走到台上，她沉默了有一会，像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一样艰难地说出：“你们真的想看表演节目吗？”
胖子有一肚子坏水没使，但理智又或者可以说是求生欲战胜了本能冲动，把“跳舞”两个字咽回喉咙
“想！”，胖子撇开话筒调到台下带头喊道
周烨长叹一口气，淡然地说道：“别嫌我唱得难听就行”，她唱了一首《谁》
抛开事实与刻板印象不谈，她唱得确实很好听
“李奕，我们两个好像逃过了一劫”，由利咧开嘴笑道
“也许吧”，李奕就没有这种共情能力了，或许她对于马上就要上演的更有感触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笑，“好戏要上场了”
朱靖雨忽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喊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会死的
冲动不断地刺激着他，他竭力去压制，用双手缠住自己的嘴巴
但他越是压制这种冲动就越是强烈
朱靖雨还是没忍住，“胖哥！牛！～逼！”，他一发不可收拾直接跳到桌子上，似乎是嫌不够嘹亮，想用双手做了一个喇叭，仰头又大喊了一次
“胖哥！牛！～逼！”
本来气氛一片祥和，现如今变得寂静无声
你看我，我看你，大家一起看朱靖雨
“他是喝醉了吗？”
“喝醉不应该喊自己牛逼吗”
“那他就是想死咯”
“请允许我们在此献上最后的告别，以此纪念其在纠察处留下的回忆与足迹”
胖子茫然地坐在舞台边上，他不敢想象这事是真的，反复默念也许这只是他喝醉了的幻觉吧
别看周烨今晚嘻嘻哈哈，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连张娴菱都不清楚，张娴菱算是纠察处里的老人了
当初刚建组的时候她就在了，据她所说，周烨一直都是满世界跑的，最近才突然安静下来，以前每个月都要消失那么一周左右，回来的时候连指甲缝里都是红黑色的
“赵队长解释一下吧”，周烨被朱靖雨这么一喊已然没有了继续唱下去的兴致
“喝醉了吧对，一定是喝醉了”，胖子苦笑道
这话糊弄傻子还差不多，糊弄周烨就有些画蛇添足了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
“喝醉了就带下去，别出来丢人现眼”，周烨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今晚就算了，以后这种错误可犯不得啊”
胖子挥手示意自己的组员把一脸呆滞的朱靖雨带下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他对于这个近乎完美的结局还是感觉如梦如幻
后面胖子陆续抽了几个人上来表演，那场面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喷火的，有放电的，还有变成动物的，一时也是冲淡了死寂的氛围
李奕有些失望地举起杯子，“居然这么潦草地结局了，来，为渣男的死亡干一个”，她对这个虎头蛇尾的处理颇为不满
“至少也要让他哭得死去活来吧”
和由利碰杯后，她将酒水饮尽
“既然好戏都结束了，那我也该走了”，李奕提上包
“这么着急”，由利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本来就是为了他来的，现在还不走又是为了什么你吗？”，李奕最后转身前停了一停，笑着看了由利的方向
但由利感觉她这是在看周烨，因为她从来没对自己笑过
周烨缩在椅子上，轻声念了一句：“有个背景就是好，拿我当枪使都能全身而退”
张娴菱刚推辞完处里公开暗恋她的一个文职人员的敬酒，带着婉拒的笑容回身：“你不怕她的背景吧”
“不该问的别问”，周烨又把她推向人群之中，嬉笑着：“和喜欢你的人在一起都三心二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胖子眼见氛围烘托地差不多了，“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俗话说得好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说到最后把自己快绕晕了，但脚步却坚定地迈向舞台中央
“我觉得吧，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向我们的周烨周处长敬一杯酒”，他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觥筹交错的宴会
胖子眼中有光，那是泪光
他想到了这些日子里被周烨刁难的辛酸，又想起了她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
“算无遗策，唯我辙彦”
当初周烨找上他让他策划这次聚餐时，他就已经想好了一个纯粹的、喋喋不休的、一环扣着一环的针对周烨的计划
“为什么”，周烨摊手疑问
“我们每一个人都接受过您的恩泽，您扮演的角色不仅仅只是个小小的处长，更像是一位含辛茹苦的严母，带着我们走过阴暗市侩的现实，避开不切真实的虚拟，在纠察处里建立了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我们其实都知道，但我们都不愿意提，您在身后为了我们做了太多、太多，此时此刻我们欢聚一堂，感此良机，我想大家都敬你一杯”
胖子说得潸然泪下，感人肺腑，因为他使用了他的能力
台下胖子的组员带头附和，逐渐煽动了四周的人
就连地上沉睡的江哥都吃力起身，“呜呜呜，不对，我为什么要哭呜呜呜，不管了，先哭再说，呜呜呜”
周烨自然清楚这都是胖子干的好事，但这是一个阳谋，她可以直接离开或者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但下场就不好处理了
作为为数不多还清醒的人，由利不由地感叹这帮人真会玩
“叮，叮，叮”，他的手机响了
由利看到林檎这个备注时没多犹豫，走到闷热的阳台上接听
酒店外就是泽嘉的市中心，这个时候天色已暗的差不多了，明暗交杂的灯光连同永不间歇的车水马龙使得由利更热了几分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江上缓慢行驶的游轮，天空中云雾间模糊的机翼，还有西边极远处的俏红余霞
“儿子你真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是不知道我刚被困在一个传销现场差点多认一个妈”
“由利你喝酒了是吧，什么儿子不儿子待会再说，我问你你知道王梓雯去哪里了吗？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林檎略带心虚地问道
毕竟之前是他带王梓雯去了由利家，万一有祸端说到死还是有点关系的
“有没有搞错大哥！她那么大个人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由利想起他和王梓雯最后的见面，他是亲手送她上了电梯对吧
那就没事了
“哦，没关系就好，她爸妈已经找检察官立案了”，林檎舒缓道，“你那里怎么这么吵啊？是不是背着我开impart”
“我知道你很急的，但你先别急，我在吃饭呢”，由利回头把门拉好
不知不觉就聊了会……
等到由利热的不耐烦挂断电话回到室内时，全场只剩下不是很清醒的周烨
“都走了”，由利慢腾腾地挪向出口，“那我也走吧”
周烨抬头含糊道：“还是你有良心，他们嘴上说什么母亲，一眨眼全跑了”
由利看着自己忽然出现在周烨身前，意识到他们不是自己走了，是被她传送走了！
“她这个一言不合就传人的毛病该治一治了吧？”
“林檎误我啊！”
不出意外的话，本来他也应该被传送走
“由利你能送我回去吗？”，周烨试探性地问道，现在的她头发散落在红的像桃一样的脸上，仪态娇羞
她头卧在手臂里，又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着由利
“你可以自己回去，就想一想就行了，很简单的”，由利分析道，他现在很是烦躁，赵梓雯多大的人了还不能管好自己吗？
“啊？不要，我不想想，想太累了”，她来回摇头，说话语气像刚上小学的女孩子
由利脑子里浮现一个解决方案：
“打电话让张娴菱来处理她”
但很可惜，由利只有李奕的电话，而李奕又关机了
“你最好是在修炼怕手机打扰你才关机的”
由利想了想就用她的手机给张娴菱打电话吧
印象里她会把手机放哪里呢？
没记错的话是左边的口袋
周烨像是睡着了，这倒是让由利轻松多了，将她抬起来换个靠在椅子上的姿势
“真烫啊，她喝得是汽油吧”，由利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
“爸爸”，周烨无意识地说出这个词
由利吓得连连后退，这是他能知道的事吗？万一她醒来知道她的特殊爱好被他知道，这不就完了
“阿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间屋子里，这里好黑，我好怕”，周烨哽咽地说着，眼泪从脸上滑倒锁骨中
“哦，原来是生理上的爸爸，把我给吓的”，由利放下心来
“因为你太贪玩了，现在回家我就让你出来”
由利想着借机让周烨自己把自己送回去
“真的吗？”，周烨居然笑着迫切地问
“真的，爸爸怎么会骗你”
由利慢慢远离周烨，“我也要回家咯，林檎还等我一起去找人呢”
但他下一秒就慌了，万一她回的是那个口中“这里好黑好怕”的地方呢？
不知道周烨他爸抽了什么风给她了这么一段童年回忆，万一她把自己害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