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东西，是要还的！
六十多厘米长的鼋鱼，体重足有近80斤。
夏泽拖着它回到木屋的时候，差点儿没给累得背过气去。
“呼！”
“这玩意儿，可真是沉！”
“不过说到底，还是这身体的底子太差了。”
“所以，我跟计蒙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积累到足够多的水灵之力。”
“到时候，即便在这偌大的洪川，也算是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
正揉着酸痛的胳膊感慨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青光，随后悄然融入了夏泽的四肢百骸。
一股清凉的气流流遍全身。
刚刚还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便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恢复了过来。
“小家伙，这么快就找到体内有水灵之力的鱼了。”
“而且一上来就是跟之前鲤鱼差不多的数量……”
“不错，不错！”
开心的夸赞了一番能干的小计蒙。
甩了甩重新恢复力量的双手，找了块大石头把水缸的盖子压上，这才拎着弓好的乌鳢，锁上房门，脚步轻快的朝赵海家走去。
渔村不大，拢共只住了十几户渔民，但占地面积却是不小。
每户渔民都刻意将房子建在了离别人家有些距离的地方。
倒不是邻里之间的关系不好。
而是为了方便。
一方面，门口停泊渔船需要位置。
像夏泽家这样，之前只有两口人、一条船的毕竟是少数。
这世界也没什么夜间娱乐，晚上吃过饭除了上床造小孩儿，实在也没别的事儿可干。
天长日久的，几乎家家都有十个八个的人口。
要是把祖孙三代都加起来，一大家子最少也能凑出七八个劳动力。
可大乾的税是按人头收的，劳动力越多，需要上缴的税款也就越多。
这一来一去，想要生活下去的话，一户人家要是只有一条渔船，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有一片单独的水域停靠渔船，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
另一方面，暂时成不了劳动力的孩子和妇女，也有自己的活计。有些人家会在附近浅滩上隔离出一片养殖区，用来养些贝类或者是小鱼小虾。
别看这些小东西不起眼。
要知道，出船打鱼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打不上鱼，一家老小就要跟着饿肚皮。
这时候，那些养在浅水里的鱼虾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
心里一边想着过去的事，一边沿着河岸走着。
不多时，一栋比夏泽家房子大了不少的木屋便出现在了视线里。
“嗯？”
看着赵海家门前空荡荡的河面，夏泽不禁轻咦一声，微微蹙起了眉头。
赵海家本来有两只渔船。
一只是赵海成亲分家的时候，从父母手里分到的老船。
一只是赵波成人之后，赵海请人造的新船。
再加上之前夏泽托付给他们家照看的那只渔船，赵海家门前日常停泊的渔船就是三只。
即便今天清早赵海父子两人各出了一只，门前应该还停着夏泽那只渔船才对。
可现在一只都没有，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海叔把我那只也开出去，用来给赵波的两个弟弟开手用了？”
“可是，那两个小家伙大的才十二，小的那个只有九岁。”
“是不是太早了些？”
怀着心里的疑惑，夏泽上前敲响了门。
“谁呀？”
屋内传来一声妇人的询问。
“赵家婶婶，是我，夏泽。”
夏泽面带笑容，温声回了一句。
“啊？”
“咣当……”
门内妇人发出一声惊呼，声音有些慌乱。
似乎还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乖，不哭不哭……”
夏泽听着屋内的动静，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一些。
“赵氏可是个相当温柔贤惠的女人，家里的方方面面都是靠她一个人在操持，怎么会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跟我有关吗？”
等了好一阵，屋内才响起拉动门栓的声音。
“是阿泽啊……”
赵氏抱着孩子，站在门内看着夏泽，脸上带着笑。
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听你海叔说，你昨天出了点儿小事，没问题吧？”
夏泽回了一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婶婶，您都说是小事了，能有什么问题？”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氏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忘了礼数，侧身让开房门。
“没事就好。”
“快进来坐吧！”
偷眼看了下屋内的情况。
赵波的两个弟弟不在家，地面上有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瓦罐碎片。
夏泽沉吟片刻，终究没有接受进屋坐坐的邀请。
虽然差着辈分，可他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年轻小伙子。
况且，他现在也不是原来的夏泽，对方又只有妇人和婴儿在家，贸然进去不太合适。
“不进去了。”
夏泽把手里的乌鳢递进门里。
“婶婶，这是我早上用渔网网到的。”
“我知道您一个人带孩子，还得忙里忙外的挺辛苦，正好拿来给您补补身子。”
“顺便……”
停顿了下，继续道：
“我准备把我家的渔船带回去。”
“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再过来一趟？”
夏泽心有疑虑。
因此，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虽然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双眼却在看着赵氏，仔细观察她表情的变化。
果然！
赵氏听夏泽是带着鱼来看望她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喜色。
可一提到渔船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鱼……”
“阿泽，你有心了。”
客套了一声之后，赵氏没有伸手去接夏泽手里的乌鳢。
只是紧了紧怀里的女儿，眼神躲闪的道：
“不过，渔船的事儿……”
“可能有些不大方便。”
夏泽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哦？”
“婶婶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些？我自家的渔船，怎么会不方便呢？”
“是沉了，还是被水泡烂了？”
“真要出了问题，您明说就是了，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埋怨您和海叔。”
赵氏慌忙摇头，眼中也带上了些许无措。
“不，不是！不是坏了！”
“是……是我娘家大哥……”
“他说……说他交秋税的钱不够，想借只船多打些鱼。”
“他听说我这里有一只闲置的，所以借去用一段时间。”
夏泽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轻轻叹息了一声。
“婶婶，真的只是借去用一段时间吗？”
赵氏张了张嘴，眼神黯淡的低下了头。
她口的娘家大哥叫张涛，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快四十岁了还没讨到媳妇。
虽然也打鱼，可挣到的钱，根本不够他一个人霍霍的。
要不是上面还有老两口照顾着，恐怕连他自己都养活不了。
手里没个余钱，指望老两口拖着年迈的身体出船打鱼，哪有足够的钱去交税？
因此，每到快要交税的日子，他都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事，勉强凑够税钱。
然后继续混日子。
趁赵海不在，来她这里打秋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不，今天早上赵海父子刚出船，张涛就又腆着脸来了。
说是很长时间没见两个小外甥，想带出去玩玩。
等过两天，连船带人一块儿送回来。
赵氏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个婴儿，刚好丈夫和长子都不在家，她又哪里敢拒绝自己这个凶恶的哥哥？
只好任他去了。
她倒不怎么担心两个孩子。
毕竟是他的亲外甥，再混账也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但那只船，可就难说了。
夏泽有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那个叫陈涛的无赖是个什么货色。
听赵氏说船被他拿去了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海叔知道吗？”
赵氏眼神黯淡的摇了摇头。
“你海叔和小波出去的早，不知道他来过。”
“阿泽，这事儿是婶婶对不住你。”
“鱼你拿回去吧。”
“等你海叔回来，我央他去娘家接孩子，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船给要回来。”
“如果不行……”
赵氏怕夏泽生气，急声保证道：
“你海叔之前给小波存了些钱，应该也够赔你一只新船。”
夏泽没有接话。
那钱他知道。
早上赵波去看他的时候，也说过海叔给他存了十两银子。
可那钱，是将来留给赵波的分家钱。
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海叔拿出十两银子打发长子，可能会顾不上公平，但这已经是他身为人父所能为孩子做的极限了。
可要新买一只能在洪川里捕鱼的鱼船，少说也得三两银子。
这还只是普通舢板的价钱。
夏泽家的渔船是只设施齐全的乌篷，在赵家湾一带算是顶配，没十几两银子，卖船的贩子连理都不会理你。
这钱要是花了，赵波的学武梦就没了。
指望他一个生瓜蛋子渔夫，再去凑够十两银子的拜师钱，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思忖了片刻，夏泽笑着摇了摇头。
“婶婶，您别多想。”
“渔船的事儿，等晚点儿我跟海叔商量一下，一起去陈家湾讨回来。”
“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赵氏神情一缓，感激的冲夏泽点了点头。
“阿泽，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这事儿虽然是我娘家大哥惹出来的，可说到底还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等你海叔回来，我就催他过去带上你，去我娘家要船。”
“不管结果怎么样，婶婶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夏泽不想在船的问题上跟继续赵氏讨论下去了。
事情要解决，但不能通过逼迫一个妇道人家去解决。
这事儿，还得等赵海拿主意。
摇了摇头，夏泽把手里的乌鳢塞到赵氏手里。
“婶婶，这鱼您先收着。”
“别不舍得吃，以后我会定时送些过来。”
赵氏神情微囧，忙推脱不要。
夏泽摆了摆手，轻笑道：
“您别忙着拒绝。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儿想求您。”
“我想从您这里借把菜刀使使。”
“您也知道，我之前脑子一昏，干的事儿有些冲动，现在家里实在没什么可用的物件了。”
“现在就算能捕到鱼，吃饭也是个问题。”
“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把您家里的菜刀先匀给我一把？”
赵氏一听只是借菜刀，这下可就痛快多了。
“有有，你等着，婶子这就给你拿。”
收了鱼，转身进屋从灶台旁边拿过来一把半尺来长的尖刀，递到了夏泽手里。
“阿泽，看看好用不？不行还有，婶子再给你换一把。”
夏泽接过刀，看也不看直接别在了后腰上。
“不用换了，这就挺好。”
“您放心，等我过两天捕鱼卖到钱，就把刀还过来。”
赵氏忙摇头。
“还什么，不值当的。”
“家里还有，这把你用着就是了。”
夏泽笑着摇了摇头。
“借了东西，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