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滚滚烟尘出咸阳
望着嬴驷,嬴渠梁怔怔无言。
全身颤栗!
这小子说的不错。
怕死,不配当老秦人!
“啪!”
铜尊叩案,嬴渠梁霍然起身,朝外低吼。
“卫屠!”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个黑衣老者走了进来。
此人,是宫中老仆,秦君亲卫。
“君上。”
“公子。”
黑衣老者进门对两人拱手一拜。
“宫中仔细挑选三十…不,五名宫中卫士,交给他。”
本来准备多给,转念一想太引人瞩目,嬴渠梁减少了些。
卫屠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不过,没有多问。
君上有命,执行便是。
“诺。”
说罢,转身离开。
“驷儿如此这般说法,怕是将来志气不小?”
交代完,嬴渠梁打趣问他。
“天下有这么大,孩儿可是都记挂着他们呢!”
没有否认,嬴驷站直了身体,正色回答。
天下…
听到这两个字,嬴渠梁心神又是一颤。
身体更抖!
今天,震撼太多!
“你准备先去哪里?”
又缓了一阵,嬴渠梁颤声问他。
“魏国欺辱我大秦良久,哼!”
冷哼一声,嬴驷两眼一眯。
“当然去他魏王那。”
提起魏王,嬴渠梁几乎钢牙咬碎。
近百年来,魏国一直在欺侮秦国。
河西大战,先君更是被魏人射中毒箭,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两国已经打出了真火,结成死仇,无可化解!
“好,就去他魏国!”
“为父支持你!”
听到这话,嬴驷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私仇是一方面,还有一条嬴驷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便是系统给的一个线索。
【秦国羸弱,急需大贤投奔,襄助大秦!】
【身为储君的你,还不赶快为大秦招揽人才?】
【初识犀首:公孙衍在魏国长期被庞涓压制不被重用,郁郁不得志。】
【请宿主快快寻找公孙衍,举荐他入秦为官,为大秦添砖加瓦吧!】
犀首公孙衍,在战国时代是唯一能抗衡张仪这种顶级谋士的存在。
张仪入秦提出强横,他则主张合纵。
两人在战国这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以天下为棋局,各执黑白二子,杀的是难解难分。
不同于张仪的三寸不烂之舌,不太懂领兵打仗。
公孙衍这个人除了会耍嘴皮子,更是个能征善战之辈。
能文又能武。
打仗也相当的厉害。
这样的大牛,要是把他忽悠…劝说入秦,对大秦那就太有帮助了。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大贤入秦,可以增加秦国国祚!
虽然暂时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一定少不了。
卫屠去得快,来得也快。
片刻功夫,领着五人回来复命。
“君上,人已到齐。”
点点头,弯腰端起案上老苦酒,嬴渠梁正色看向嬴驷:“敌国凶险,我儿此去要小心从事。”
“公父放心,我会的。”
同举铜尊,父子俩豪气干云将酒一饮而尽。
“咳咳…”
好苦!
老苦酒入口酸涩,不像是酒,更像是醋。
强忍着酸涩,嬴驷没有吐出来。
看他喝的艰难,嬴渠梁却笑了。
由衷赞叹一声:“老苦酒,老酸澈!”
“咱们秦人不好吃食,唯好这老苦酒。”
“虽然酸涩,可是别有一番滋味。”
“别的国家酿酒都是用粮食,可是咱们秦人穷,吃都不够吃哪来的粮食酿酒?”
“没法子,就用那山野间的烂果子酿酒。”
“酿出来的酒虽然苦涩,可是好歹的也带点酒味。”
“可是这些年连年征战,国内焦土一片。”
“果腹尚且不够,苦酒自然也就少了。”
“这一坛苦酒,还是前些年河西大战时国内征兵,打仗前先君亲自酿下的。”
“河西大战,苦酒壮行又喝了不少。”
“眼下,这已是最后一坛了。”
嬴驷听到这话,沉默了。
壮士一去不回头。
都说秦人傲骨,战场上没有一个孬种。
打仗冲锋,向来只有战死沙场绝不肯屈膝投降。
不论是与哪国交战,老秦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怕是还未成年的娃儿,要说去打仗,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高歌一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修我戈矛!
吼出一声秦人的傲骨,吼出一声秦人的血性。
之后,便毅然决然投身战场。
与敌人拼杀、搏命,至死方休!
他吴起创下纵横无敌的魏武卒怎么样?
他庞涓鬼谷弟子又怎么样?
当年河西大战,老秦人衣着简陋,甲胄都不全。
但凭手中秦剑,仅靠一腔热血,硬是正面硬抗魏武卒!
在当今秦君嬴渠梁的带领下,一举拿下魏国主将公叔痤!
主将被擒,庞涓到最后也只能狼狈而逃。
魏王,也不得不罢兵。
可是谁能知道,铮铮铁骨的老秦人,临上战场时的送行酒,竟是这种用烂果子酿成的!
六国都是用粮食酿酒。
可是老秦人,只能用烂果子酿酒。
喝这苦涩难咽的老苦酒。
苦酒,就像是老秦人一肚子的委屈。
苦透了!
而这用烂果子酿的苦酒,老秦人有时候还不一定能喝到。
就像是现在,喝完这最后一坛之后,秦宫中再也没有了。
看着浑浊酸涩的老苦酒,仿佛间,嬴驷看到了那群喝完老苦酒,怒吼一声冲向战场不肯回头的铁骨铮铮老秦人。
发出一声声怒吼的秦军!
强秦!
我嬴驷,一定要强秦!
把列国的人才统统都给挖过来,壮大秦国!
待有一天大秦强盛了,一扫八荒六合!
把那些美酒统统摆在这秦宫之中,任凭将士们痛饮!
看着脸上满是毅然决然的嬴驷,嬴渠梁暗暗点头。
没有多留,交代卫屠。
“卫屠,带他走吧。”
“诺。”
嬴驷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对嬴渠梁行了一礼。
“公父保重,孩儿告辞。”
嬴渠梁站在那如同木尊一般没有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
“公子,走吧,老仆给你带路。”
“好。”
轻轻点头,嬴驷深深看了眼嬴渠梁,跟卫屠走出屋内。
秦人崇黑,整个秦宫入眼处尽是压抑的黑。
秦宫新修,不大。
没多久,嬴驷就来到了秦宫外面。
转过头,看着秦宫宫墙,嬴驷沉默不语。
长舒了口气,嬴驷握紧了腰间佩剑,面色渐渐坚毅。
心中大喊:列国,我嬴驷,来了!
翻身上马,嬴驷领着嬴渠梁给的五名卫士,往东疾行!
身后,滚滚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