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那一年江棉棉的家乡闹了饥荒,她才十岁出头,先是亲眼看到才三岁的弟弟因为饥饿营养不良大病一场死在了老家,而后被父母带着逃荒离开家乡,往光景好些的城市去,想着也好谋生,就算是要饭也不至于饿死。
但一路过去,天寒地冻,是数不清的艰难,没等到可以谋生的地方,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几乎弹尽粮绝。
爹娘把最后一口干得发硬的窝头省给她吃,而后当着她的面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冰天雪地之中,父母都是冰冷干瘦,眼角挂着泪滴,死的时候都不肯睁开眼睛。
原本他们一家四口在乡下种地,自给自足,等到她长大之后嫁一个离娘家近的人家,弟弟长大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姐弟二人孝顺父母,这辈子会很平凡也很幸福。
可老天太过残忍,他们家老老实实,从未做过坏事,却要遭此灭顶之灾。
江棉棉身板瘦弱,却颤抖着手想要自个儿挖两座坟墓把父母给下葬了。
她都想好了,等父母葬下之后,她便随之而去,因为这世上再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可她没有想到,她也是饿了许多天身体虚弱至极的人,就连安葬父母都变得这样艰难,坟墓还未弄好,她人就昏死过去。
而后,便是顾亭匀与兰娘捡了她。
这对夫妇温柔可亲,瞧面相便是一等一的大善人,长得十分好看,男人身上带了不少银钱,说话做事都很有内涵,聪敏了得,而女人一手医术,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温婉,让人莫名地喜欢她。
兰娘将江棉棉捡了之后便与顾亭匀一道带着江棉棉很快到了前面的城里,二人将江棉棉安置稳妥,喂了些药和饭,江棉棉很快便转醒了。
她醒来之后下意识就要找自己爹娘,兰娘握住她手,爱怜地说道“孩子,逝者已逝,你要往前看。你父母已经被我与我丈夫安葬了,就在他们去世的那座山下,等到春日那边会开许多花,想必他们也会喜欢那儿。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带你去看看。”
江棉棉眼泪咕噜噜地掉,却憋着不肯哭出来,兰娘叹息一声,把她抱在怀里“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旁边顾亭匀递上来一条热毛巾“哭完再好好吃顿饭,人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
江棉棉却始终憋着不肯发出声音。
而后她被兰娘照顾了两三日,稍微缓和了些,便要去看自己爹娘。
江棉棉跪在父母坟前痛哭了一场,兰娘与顾亭匀都是叹息良久,二人忍不住商议了一番。
“若是可以,我们把棉棉带回京城就好了。可如今气候严寒,不少人都生病了,我们带着她便不好再继续给人治病了。”
“这一路回京城路途遥远,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一个年幼女孩儿也不适合再奔波,要不就花些银钱给她找个好心的人家收养吧。”
“当然是最好了,可也不能被人当成童养媳来养,最好是当做女儿。”
见兰娘这样说,顾亭匀笑了笑“怎么”
兰娘察觉到自己曾经也是他童养媳,也有些不好意思,瞬间笑了“我那是侥幸,多少人里也不会有一个你。这世上当童养媳的又有几个是被善待的”
这的确是事实,当人童养媳大多没有太好的结局。
最终,兰娘跟顾亭匀打听了一番,将江棉棉托付给了一户有三个儿子的人家。
那户人家善良温和,的确是很想要女儿,最初能认识还是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听闻兰娘医术了得特地来求生女儿的偏方,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女儿。
兰娘把江棉棉领出去给她一见,那女主人心花怒放喜欢得不行,顾亭匀要给她银子她都还推脱了好半日才肯要。
就这样,江棉棉跟着那女主人到了她家,那家中三个儿子也都比江棉棉大,虽然都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都是良善之人一个个都很懂事谦和。
好吃的,好穿的都被捧到江棉棉跟前,江棉棉努力做出笑颜,可实则根本笑不出来。
她每每瞧见这个养母一家团圆的样子,都会想起来自己的父母,弟弟,忍不住心痛如刀绞,什么都吃不下。
被收养的那几日,她身体越发地差了,纵然养母很好,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女孩儿了,最终怕江棉棉再度倒下去,赶紧地去找了兰娘。
等兰娘再见到江棉棉的时候,也是讶然不已,最终跟顾亭匀商议一番,暂停下其他的行程,把江棉棉带回京城吧
照她这幅样子,如果不一个会医术又不缺银钱的人家照顾,只怕随时要倒下去。
事实就是兰娘所想的那样,她与顾亭匀算是很会照顾人的了,每日细声细语地劝着,又好生用上好的药材吊着,顿顿吃的都是极其可口的饭菜,可江棉棉始终病恹恹的,吃不下什么东西,顶多喝一些汤药。
一路马车颠簸到京城,入住了顾家,兰娘与顾亭匀都松了一口气。
府中处处都是妥当的很,一应吃穿用度京城都没几家能比得上,可江棉棉丝毫不在意那些。
她处处小心克制,努力融入到顾家,但一个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
能艰难地活下去,对她来说已经耗光了力气。
顾家爹娘对她很好,兰娘日日都拉着她说话,询问她今日身体如何,吃的怎样,但京城中事务繁多,兰娘总是要抽空去帮助许多人治病,没办法时时刻刻地盯着江棉棉,她便吩咐了淞姐儿来照看江棉棉。
可淞姐儿也是个忙忙碌碌的不着家,偶尔到家也会关心江棉棉,有什么好东西都给这个妹妹送去,但江棉棉提不起来太大的劲头,见她强颜欢笑,淞姐儿也觉得无趣,本身她也是张扬的性子不会哄着谁,渐渐的也不再那般热络了。
江棉棉想着,她很感激顾家爹娘的搭救之恩与照顾,所以她要好好地活下去,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开心。
在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得知,其实这世上不只是有身体上的疾病,精神上也会有疾病,甚至比身体上的更难医治。
当时的她只怕便是得了精神上的疾病,哪怕她也想走出来,可却困顿其中,没有食欲,总是想哭,做什么都没有力气,看什么都觉得悲观。
顾家上下都待她极好,她也努力地去迎合顾家人,那所有的种种都让江棉棉很累。
直到那一晚她躲在院子的角落用树叶吹笛子,原本只是以解哀思,却没有想到会有人应和自己。
远远的,隔着一道墙,以及顾家的那些花草树木,有人在吹笛子,笛声悠远,与她的曲调都是一样的低沉哀婉,江棉棉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情感流动起来,她许久都未曾与人畅快地说过什么。
哪怕兰娘总是温柔地开解她,她也每次都乖巧地答应,但实际上心里话从未真的跟兰娘说过。
是怕给兰娘造成负担,她知道兰娘已经很照顾自己了,素日里也许多事情要忙,何况她也偶尔会觉得,自己似乎矫情太过了。
旁人也会有失去父母的时候,但都没有这样要死要活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直到那笛声悠扬落入耳中,她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断断续续地吹着手中的树叶回应那人。
起初,那人同她一般哀伤,可一个曲调过后,对方忽然就渐渐地峰回路转,曲声变得明媚阳光起来,似从一座黑沉沉又冰冷的山洞里出去,迎到了炽热的春光,淙淙的流水,馨香的花朵
似乎一个低头赶路无限疲惫的人,忽然就摘到了可以饱腹的果子,喝到了甘甜的泉水。
原来人生不只是会有绝望,绝处也会逢生啊。
那笛声清浅迂回,到最后江棉棉嘴唇颤抖眼泪落满一脸,她没办法再吹树叶,只能把脸埋在膝盖上控制不住地落泪。
那笛声还在,似诉说着绵延不绝的思念与快乐,她在笛声中想起来她爹娘曾经告诉她的话。
“我们总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们所庆幸的是还留了一个你在这世上,你长得多像我们啊,哪怕我们不在了,可我们的棉棉还是可以替我们去看看世界是啥样的,去尝尝那些好吃的东西,去穿漂亮的衣裳,去过很长很好的一生。”
父母之爱子,是愿意用生命换你的安康幸福。
江棉棉哭了这一场,许多曾经遗忘的事情都想了起来,她想,她要好好地活着,替父母去体会这世上的好。
后来,她真的振作了一点,偶尔会去顾家的洗衣房帮着洗衣服,那想洗衣服的人大多都是力气很大的婆子,洗得倒是干净,但偶尔不是特别仔细。
比如兰娘与淞姐儿时常会摆弄药草,衣裳总是会被药汁染上,有的药汁很难洗,兰娘便要下人不必非要把药汁的痕迹洗掉,大致是干净的就行,反正下次还会再弄上药汁。
而顾明愿因为写字多,袖口总是会有磨损,他又很不喜欢换新衣裳,袖口破得都无法缝补了还是照样穿。
这些细节被江棉棉看到之后,便想了许多法子,把兰娘与淞姐儿的衣裳都洗得明亮如新,而顾明愿的衣裳她头疼了很久,最终用针线缝了个新的袖口续上去,乍一看与新的一模一样。
偶尔,江棉棉远远地着顾家人穿着自己亲手洗过的衣裳,心里就会感到高兴,她多少为顾家人做了些事情。
除此之外,她还会去厨房帮厨,悉心研究顾家每个人的饮食爱好,算着时间去送饭食过去。
不知不觉中,顾家几个人还真的都胖了一些。
江棉棉暗自觉得高兴,她想她还是有点用处的。
而顾家的人对她也都很好,兰娘与顾亭匀自不必说,把她当成小女儿,对外也都介绍说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义女,掌上明珠一般地疼爱,时不时地让人送最新的料子,南边进贡来的新鲜水果,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
另外兰娘还嘱咐淞姐儿与顾明愿也要对江棉棉好。
淞姐儿很懂女孩子的心思,送她些首饰香料之类的,而顾明愿一向忙碌得不行,江棉棉几乎都没有与他正经见过几面,算来竟然只说过不超过十个字的话。
而在兰娘的催促下,顾明愿也给江棉棉送了些礼物。
他送的礼物倒是十分珍贵,有随身佩戴的玉佩,也有一盒子夜明珠,他送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惊讶众人,江棉棉带回院子里,丫鬟都忍不住围上来看。
那一颗夜明珠,足以让普通人富贵地过上一辈子。
因为顾明愿在江棉棉回来之前就中了状元,又自小是太子伴读,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不知得了多少贵人的赏赐,但他给江棉棉的也的确都是稀罕物。
尤其是那玉佩,随身佩戴的,当即就摘下给江棉棉,把江棉棉都给镇住了。
偶尔,她会想那位哥哥长什么样子。
其实她都没有与他真的对视过,只远远地看见过,他长得是很好看的,结合了父母亲本身就出众的长相,出落成一位翩翩公子,说他俊秀,其实也带点刚硬,说他刚硬吧,却又掺杂一丝温润如玉,总之在他身上似乎有万种风情,但每一种都足够迷人。
顾家小丫鬟很多,都爱悄悄地议论又有哪家的大小姐芳心暗许,特意来顾家做客,只为了见顾明愿一眼。
“咱们家公子不论是才情还是长相,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又是状元之才,也不知道将来哪家姑娘会成为咱家的少奶奶呢”
“反正呀,咱们家公子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他只喜欢读书,上朝,日日忙活的都是这些。”
江棉棉从那些丫鬟嘴里零零散散地几乎把顾明愿自小到大的事情全部都听说了,而她在顾家也偶然遇到了顾明愿几次,但每一次她都心跳加速地赶紧藏起来。
顾明愿次次都走路极快,有时候一边走一边快速地同下人说话。
“我去瞧瞧母亲,另外把我上回写的文章取来,要让父亲批阅一番。今儿早上太子赏的荔枝取来,在家里分分吧。”
下人为了谨慎,还是要问一句“公子,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这是三份,其他的”
顾明愿低笑一声,带了些冰冷“小小姐呢你这猪脑子。”
那一声低低的训斥,躲在花丛深处的江棉棉心中猛地一动,而后忍不住唇角带了些笑意。
有时候,听到的是关乎他公事的话。
下人追着他问“公子,夫人说了,您近日忙得太过,要小的记得提醒您多休息。”
顾明愿冷笑一声“休息是留给死人的,人活着干什么要休息那么多事情要做,我顾明愿最不喜欢休息。”
他走动之时衣摆似带了风一般,下人缩着脑袋,顾明愿又皱眉道“告诉我娘我今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出门的。”
下人赶紧道“公子,小的知道了”
江棉棉暗暗记在心里,隔几日就在厨房炖了补汤送到顾明愿的书房,那补汤是经过她想办法更改材料之后做出来的,喝起来没有什么怪味,很清淡可口,但是喝了却能让人心神安宁,消除疲惫。
起初江棉棉对顾明愿也与对顾家的其他人一般,敬仰与感激都在。
顾家的每一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极其优秀的人,她都很喜欢。
可后来有一日,她发现了那个吹笛之人是谁。
他们隔着遥远的墙与花草树木,一起吹过三次笛子,起初江棉棉以为是顾家那个贪玩的丫鬟小厮吹的,因为受主子影响,顾家也有不少的下人喜欢诗词音律之类的,兰娘还时常花钱请师父供家里的下人学习。
可那一日,她无意中听丫鬟说起来,顾明愿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吹笛子到很晚。
江棉棉无法描述那种心情,她对夜晚的笛声十分期待,虽然统共就那么两三次,但却完完全全地改变了她的心境。
她算是靠着那笛声走出了最困顿的时候。
原本她想把那笛声当成一个美好的梦,无论那人是谁,她都在心里默默感激。
可在知道那人是顾明愿的时候,她说不清楚心底生出了什么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只知道,忽然之间,她很想见到顾明愿,每次远远地看眼他的衣角都好像变得很快乐。
明知道那样不好,可她还是会找很多的理由给自己。
比如今天只是路过,不是为了特意见他,比如去母亲那里越发殷勤是因为想孝敬母亲,而不是为了打听顾明愿的事情。
顾明愿实在是太忙了,他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每日都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回家的时候不多,江棉棉能见到他的机会更少。
但没多久之后,事情就变得越发糟糕。
他要走了,陪着太子一道去战场。
那是一个血腥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地方,江棉棉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惊得茶碗都弄掉地上碎了,丫鬟讶异地看着她,江棉棉赶紧说“方才手软,想到了夜里的噩梦。”
她曾经想过,顾明愿若是哪一日娶了媳妇会怎么样,她想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可她没有想到,他不是去娶媳妇,而是去最危险的地方,随手都有刀光剑影。
江棉棉揪着心,陪着顾家人一起给顾明愿送行,她没敢送他任何礼物,怕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兰娘与顾亭匀都很舍不得顾明愿,但顾明愿自己要去战场也没人拦得住。
自打顾明愿一走,江棉棉似乎又一蹶不振,她连着做了几个噩梦,又吃了几幅中药才稍微好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反反复复地在内心里生病,而后再痊愈,而后再生病
但后来江棉棉还是找到了希望。
她与兰娘说话时提到了顾明愿走时没带多少衣裳,便自告奋勇去顾明愿的院子里帮他找衣裳寄过去。
顾明愿的衣橱内衣裳不算多,但想到那苦寒之地,江棉棉在他的的每一件厚衣服里的后背前胸又添了一层棉。
那棉是最柔软的新棉花,里头却还添了一层金丝织出来的软巾,是江棉棉偷偷攒钱买的金丝织出来的。
若是有刀剑真的碰到了他,祈求那一道金丝软巾能替他遮挡几分伤吧
那一年冬日,太子都喊冷,顾明愿却觉得似乎不是很冷,每当穿上从家里寄来的衣裳时,就暖呼呼的。
而江棉棉又因为去顾明愿的屋子里帮助找衣裳,小心地看出来他很喜欢茶叶,橱柜里放了许多的茶叶,大致都是一些清爽淡口的,但顾明愿忙的很,也不是特意去搜集的,这些都是府里买来的,或只是旁人送他的,他挑拣出自己爱喝的。
江棉棉很快就总结出了他喜欢喝的口味,她开始学习茶道,兰娘瞧见了干脆给她请了师父,江棉棉又托人去各地买了新鲜的茶叶,自己炮制,她做出来的茶叶,馨香扑鼻,淡雅可口,四处搜罗,买来许多种以家里的名义寄到了军营。
其中,还有一柄竹做的笛子。
那笛子她刻了许多支,只有两支音色很不错,其中一支给顾明愿,另一支则是自己留着。
为了刻笛子,江棉棉的手时常都布满伤口,怕被兰娘瞧见,她就次次都藏在袖子里。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喜欢这笛子,但她情愿做一支笛子赠给他。
好几年的分别,她都要熬成了大姑娘。
他不在家的日子,她找了许多借口进出他的院子,下人时而懈怠,可她不曾懈怠过,日日都去把顾明愿的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也开始努力学习音律,吹得一手好笛子,
原本她是不识字的,但想到顾明愿屋中堆了那么多书,她便也开始学习识字。
兰娘是很高兴见到江棉棉这样的,专门请了师父,江棉棉想学什么,她就教什么。
曾经有人笑话江棉棉是乡下来的女子,讲话口音很重,与京城人士不同,可后来她硬是把京城的官话也学会了,举手投足之间不见一丝拘谨之处,她本就生得漂亮,识字之后又学作诗,笛子吹得更是出名,有一次顾府设宴招待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兰娘还让江棉棉为大家吹奏一曲,她吹完之后,无人不赞。
认谁都看不出,这是穷乡土壤出来的女孩儿。
短短几年时间,她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只有江棉棉身边的丫鬟知道,她为了变成这样吃了多少的苦。
识文断字不是几年就能速成的,尤其是作诗,可江棉棉学不会就不睡觉,想不通就逼着自己使劲儿想,活生生地成为了一个会吟诗作赋的大家小姐。
而那笛子她原本是有天赋的,用树叶子都能吹奏出乐曲,但若想吹到极致也是需要练习的。
最夸张的时候,她的嘴皮子都吹破了。
院子里也有丫鬟不懂“为何小小姐非得学那些不如学些女红之类的,将来好嫁人。”
“就是啊,就算她不认识字,也不会女红,老爷夫人肯定也不舍得她随便嫁的,自然会给她择一个好夫婿。”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江棉棉心里一凉。
她都忘记了,她是顾家的女儿,如果她越是优秀,那么盯着想与她说亲的人便会越多。
江棉棉瞬间无比地后悔自己没有收敛一些,她一心想学会读书,学会笛子,希望顾明愿回来之后能知道,她也会那些。
可她忘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快到要嫁人的时候了。
而后果然好几次她陪着母亲接待其他人家的夫人时,总有些夫人用慈爱的目光打量她,那目光是什么意思江棉棉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为何,母亲并未向自己提过这件事。
江棉棉心中忐忑不已,而后没多久顾明愿回来了。
阔别几年,知道他要回来,江棉棉喜欢得都睡不着觉。
而顾家上下都是一样,立即大大地操办起来,各种准备给顾明愿接风。
那一日顾明愿陪伴太子风风光光地回了京城,几年时光,他们收复了不少失地,将敌军打得再不敢来犯,这才班师回朝。
顾明愿似乎又长高了,人也成熟沉稳了许多,兰娘都红了眼圈。
一家子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江棉棉始终陪在兰娘身边,因为所有人都在看顾明愿,她也大大方方地看顾明愿。
但顾明愿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立即转头避开。
好在,他也只是目光扫了一下,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白日里各种喧闹,江棉棉与他之间始终隔着许多人,因为二人接触不多,为了避嫌他也没有主动前来同她说话。
可兰娘开口提到了“明愿,你不在这些日子,棉棉陪着我与你爹,我们倒是没那么伤心了,否则总是会梦到你受伤。这几年你可曾受伤信里总说你好好的。”
顾明愿看看江棉棉,微微一笑“有劳棉棉了,母亲,儿子当真一切都好。”
这话题很快岔过去,江棉棉心中也倍感妥帖,虽然只是那短暂的一句话,可还是开心得不行。
她忙了一整日,一会儿去帮助看厨房里伙食备得如何,她张罗着准备了从前顾明愿在家时爱吃的东西,又另外准备了些顾明愿这几年所待的那边地方特色美食,怕他改了胃口。
席上,顾明愿果然称赞家里的饭菜十分可口。
到了晚上,江棉棉累极了,正准备入睡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笛声,自顾明愿的院子传来,隔着不近的距离断断续续。
她是枕着那笛声睡着的,梦里顾明愿执一柄笛子,她听着听着笛声戛然而止,他笑着唤她“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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