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的过往
“那就请朋友你，辛苦替我送回九龙岛，交给掌门。到时烦请朋友将事情缘由给掌门和我师父讲清，自有重谢。咳咳”
李承宗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出一口淤血。
“你不怕我带着东西跑了吗？”男子微笑着问道。
“你们的信誉，我信得过。再说，朋友你，真想抢，早就不用我废话这么多，对吗？”李承宗也微笑着看着男子。
男子也不说话，只是将盒子和钱袋收入怀中，算是接下委托。
正要转身离去，李承宗的声音又响起：“对了还未请教朋友姓名。”
“幽冥深渊，槐山之巅，无几便是我。”说罢，男子走出洞穴，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哈哈哈哈！没想到您，我倒是放心了。咳咳咳”李承宗的声音逐渐被风声盖住，无几摇了摇头，走进了风雪中。
回到小屋，少年已经醒来，蜷缩着蹲在火堆旁边低声抽泣，眼泪从双目中流出，被火烤干，留下两道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随便杀人。我们哪里得罪了他们。“少年小声自言自语。
”对对不起，哎，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强者欺负弱者。“
听到男子的声音，少年身体微微一震，继续说道：“强者不是应该保护弱者吗？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因为，强者自认为比弱者高贵，强者可以肆意践踏他们的尊严，但是弱者只能卑躬屈膝的活着。”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火焰，似乎陷入沉思。
无几便在火堆旁边盘膝坐下，望着少年，心里莫名的有些柔软，似乎在想着什么事，眉目舒展，露出淡笑，随后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练功。
将元力散出，他感受到少年渐渐均匀的呼吸、感受到火焰的跳动、感受到风雪的停息、感受到阳光射进窗子、感受到小屋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嗯？你要去哪里？”无几睁开眼睛对着正要出门的少年问道。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天气虽冷，但总归不如前几日的阴霾。阳光透过云层将的冰雪融化，整个森林呈现出青绿色，一股勃勃生机迎面扑来。动物们也跳出巢穴，寻找食物。
少年一言不发的走在黑衣男子身后，听到少年想要回去给父亲入土为安，无几也只有陪着他一起回到客栈。
不久后，客栈的废墟露出了轮廓，一晚上的积雪掩盖住了大部分废墟。
少年含着泪从一堆砖瓦中挖出一把铲子，走上客栈背后的小土坡。无几想上去帮忙，却被少年拒绝。
“父亲他们商队是在无主之地一个小镇捡到我的，那时我还是个婴儿，除了一个牌子上写着夭云两个字，什么信息都没有了。他说那个镇子是吃人的，我没有被吃掉是上天保佑。”少年一边挖土一边自言自语。
“带着别人的孩子，到处跑，他倒是挺乐呵的。”无几用少年听不到的声音调侃道。
“这商队除了几个妓女，全是糙汉子，会长就把我丢给父亲。带孩子这些事他又怎么会懂，他就用各种动物的奶喂我。”
无几站在少年的身后，看着少年忙碌。
“其实那些年，过的真的很苦，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到处奔波呢，我就被他带着去了很多地方。他们说的好听是商队，其实也就从一个地方买点特产到另一个地方卖。如果遇到山贼土匪，一趟都算白跑了。别人都在抵抗，就父亲他每次都把我裹在怀里，挖个坑把食物藏起来。所以我从小都没有饿过啊！”
少年已经跳进土坑里，只有半身露在外面。
“其实，我是有过母亲的。第一个是个羽族，很漂亮。我们遇到她的时候浑身脏兮兮，她说她是从人贩子手上跑出来的，她愿意给父亲当媳妇，结果第三天她就跑了，她偷走了父亲全部积蓄。我记得那天父亲背着我到处找她，鞋子都磨破了，他脚底全是血。”
“后来，他又找了个寡妇，长得很普通。带着一个女儿，比我小两岁，她喜欢缠着我，最爱吃南岛的果糖。每次吃得满嘴都是，我就笑她丑，她说以后反正要嫁给我，我藏得钱都把她骗去买糖了。”
少年转头看向无几，用手擦了擦满是泥土的脸，带着微笑。
“那几年我觉得日子就该这么过啊，我继母把家打理的很好，我们家的帐篷都是干干净净的。后来商队要去更远的地方，来到马车城时，父亲就决定让继母和妹妹留在这里，把钱都留给了她们。”
“那天，她们一直追着我们的车队，求我们不要走，求我们带她们一起走。我坐在车后向他们挥手，叫她们等我们。可是我从此以后再也没见到她们了。”
“三年前我们回到这里，只听说娘被一个商人的护卫打死了，妹妹也被卖了啊。”
少年艰难地从坑洞中爬了出来，在废墟里翻出了阿五的尸体，他找了一些清水轻轻地洗去了阿五脸上的血迹，还为他换上了一身新的衣物，瘦小的身体被少年扛在肩上往山坡走去。
待父亲安静地躺在了坑洞之中，少年又翻出一个烂桌板，用刀刻上“父亲阿五之墓”几个字。
“后来，父亲说他累了，不想走了。就用所有积蓄盘下这个客栈。这里根本都没什么客人，父亲说总有一天会变好的，我知道他是想在这里等我妹妹。你知道吗？他只是一个厨师，以前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身体也不好。为了补贴亏损，他就向住宿的猎人学习狩猎，每天晚上就在这山坡练习。”
少年对着坟墓磕了几个头，转身望向废墟。
“他说这个客栈赚的钱是用来给我娶媳妇的，把所有技能都教给我，不让我饿死。现在媳妇也没啦！他也走了，我什么都没学会啊！什么都没学会啊！！”
说完，少年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