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辛苦一整年，倒欠大队十五元
老知青们帮着姜楠，用一下午的时间，把那间小房里面的杂物都清理了，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窗户上给糊了层报纸，松动的门板也给钉牢了。
还找来几块平整的木板，拼凑出一张简易却比较牢固的木板床。
名叫郑芳华的女知青拍了拍木板床，说道：“条件就这样了，先将就着用吧。晚上冻不冻得住，就看你火气旺不旺了。要是冻不住，就得请人盘火炕。”
姜楠点头，伸手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被郑芳华制止了。
郑芳华说道：“你还是别逞强了，好好歇着吧，当心扯到伤处。”
姜楠赶紧道谢，还对大家说，等她的伤好点儿了，会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吃顿好的？我看行！”
老知青们顿时更有干劲儿了。
一边干，一边还开始了精神会餐，议论起自己曾经有幸，在别处吃过的地方特色美食。
北京烤鸭、手抓羊肉、香辣回锅肉、糊辣汤、酸辣粉、牛肉拉面、糯米团……
几人说着说着，就咽起了口水。
姜楠听着听着，就觉得饿得不行。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今晚吃什么？”
郑芳华无奈一笑，说道：“什么今晚吃什么？在这里，冬天的每一餐都是一样的。”
说着，郑芳华摇着头走了。
今天轮到她做饭。
做饭这事儿也简单，烧半锅水，贴一圈玉米面高粱面的饼子，中间放切碎的白菜，再撒一把盐。
大火烧个几分钟，饼也好了，菜也好了。
把饼取出来、菜盛出来，再往锅里加一瓢水，水烧热了就是汤。
郑芳华做好了饭菜招呼众人吃饭。
新来的孙爱华看着这样的饭菜，又哭上了。
“呜呜呜……咱们以后天天都吃这个吗？”
她不想吃这个，她想吃肉，她想吃细粮！
郑芳华说道：“一整个冬天都吃这个。
到了春夏，就不必天天白菜土豆了。
菜园子里会长韭菜、茄子、黄瓜、西葫芦这些新鲜的蔬菜，能换换口味。”
孙爱华问：“只有蔬菜？没有有荤腥吗？没有细粮吗？”
郑芳华嗤笑一声，“有，怎么没有，梦里啥都有。”
气氛一时僵住。
作为知青点的小队长，李建国决定站出来鼓励一下新来的知青。
他握了握拳，铿锵有力地说道：“只要咱们跟社员们一样好好干活，挣的工分多了，咱们迟早也能吃得上荤腥，也能吃得上细粮！”
郑芳华憋不住笑出了声，但她顾及李建国的面子，及时用假咳掩饰住了。
虽然她及时掩饰，但姜楠还是看出了端倪。
姜楠悄悄问郑芳华，“郑姐，你刚刚在笑什么？李知青说的话哪里错了？”
郑芳华想了想，对姜楠说道：“你听姐一句劝，咱们可以跟东方红大队的社员们比长相、比身高、比学识、比涵养……
比什么都行，就是别跟他们比干活。”
姜楠不解地问题：“为什么？”
郑芳华道：“等你多参加几次劳动就会知道原因了。
总之，你要是跟他们比干活，就是在自讨苦吃。
反正我是不会自讨苦吃的。
我干活的宗旨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问心无愧就好。”
郑芳华“问心无愧”的后果就是，干了一整年，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她成了红字亏损户，倒欠大队十五块钱。
不止她，包括李建国在内的所有老知青，还有年前找到门路回城的那几个，全都是红字亏损户。
刘大队长看不上他们这些红字亏损户，背后悄悄喊他们饭桶。
当然，被人喊“饭桶”这么丢人的事情，郑芳华是不会主动告诉姜楠的。
不过，被姜楠知道了也没什么。
反正姜楠是新来的知青，看她那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膀子还吊着……
绝对不是个会狠狠干活的人。
迟早也是刘大队长口中的饭桶一个。
郑芳华举起自己的碗，朝几个老知青高喊了一句。
“来来来，让我们以汤代酒，欢迎新来的‘桶子’！”
李建国听懂了郑芳华的弦外之音，红着脸尴尬掩面，哭笑不得。
当晚，姜楠受邀去了郑芳华与另一个女知青的房间，与她们挤了一个晚上。
天一亮，姜楠就去找刘大队长请假。
她情况特殊，来时没带什么行李，得去采购生活必须品，还要去乡里的卫生所处理腹部的伤口。
昨天晚上，伤口上一直痒痒的。
大约是长好了，该拆线了。
刘大队长都快烦死了。
请假请假，刚来就请假！
这些个饭桶，干活不积极，偷奸耍滑第一名！
下什么乡啊，差点儿带坏了他们大队的社员！
姜楠从口袋里掏出黄主任签了字、盖了章的情况说明书，以及安市医院开的证明。
她的确有伤在身。
刘大队长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松开了一点点。
他想了想，朝一群围坐在一起的汉子那边喊了一声。
“正清，你过来一下！”
陆正清从人群里抬起头来，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刘大队长指着姜楠，对陆正清说道：“她是昨天刚来的知青，要去乡里采购必须品，还要去一趟卫生所。
人生地不熟的，地上又滑，我怕她走丢了，或者摔在哪个路边坑里。
你陪她去一趟吧。
顺便帮她这个伤患拎一下东西。”
姜楠笑眯眯地朝刘大队长道谢，暗暗夸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陆正清应下刘大队长交待的任务，转过头来，对着姜楠微微一笑，同时朝路口侧了侧头，说道，“跟我走吧。”
姜楠看着陆正清，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瞧啊。
这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小麦色的皮肤，还剃着干净利落的寸头，浓眉大眼的。
笑起来有点儿痞，又不显得猥琐。
身材也极好，特别是那腰……
姜楠心道，这人，难道是女娲按她的喜好，特地给她捏的吗？
她在原来的世界里当了二十三年单身狗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是女娲给她捏好了对象，却丢错了时空吧？
姜楠晃了晃脑袋，把脑子从眼球里拽出来，塞回脑壳里。
“心动归心动，可千万忍住，别行动啊。
万一人家有对象呢？
万一只是长得好看，人品却不行呢？
万一人家没对象，人品也好，却死活看不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