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鉴婊达人
嘶哑无力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跟着流放的都是家奴，死契都在主家手里握着，生死都有主家发落。
有的说得不忍，有的说的却毫无生气。
“老爷…！求你别扔下我爹娘…！”
“夫人…！别扔下老奴，老奴可是跟着您陪嫁过来的。”
深夜的旷野，此起彼伏嘶哑的哭声，凄惨凄凉，让人倍感悲凉。
“大姑娘，世子…！”低哑的声音，两个人站在马车不远处，是小秦氏和齐玉宝。
不过走了两天，两人脸上都有些晒伤了，脚上的绣鞋也有血迹，这还是身边那两个粗壮的婆子不时背起来走一会。
即便如此狼狈，小秦氏依旧挺着脊背。
“阿姐…！”倒是齐玉宝扶着小秦氏，没等说话先哭了起来。
柔柔弱弱的靠在身边的婆子身上，眼泪扑簌簌的落，神色晦暗的看着齐玉娘
“阿姐救救李嬷嬷她们吧，她们不成了…！”
“大姑娘！”没等她们反应，一个小子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是小六子。
“大小姐…别听她们的，她们算计你们，想用咱们这些人拖死你们，她们和大房算计的时候小子的都听见了…！”
小六子跑过来时踉踉跄跄的，干裂起皮的脸和嘴唇，嘶哑着嗓子喊。
“好你个小泼皮…，不就是没分给你们水，满嘴喷粪，攀污主家，看我老婆子不打死你……！”
小秦氏身边的婆子冲过去就打。
没等她碰到小六子，被人一脚踹的飞了出去，是裴叔。
“你奶她们呢…？！”齐玉娘急急的问小六子。
“奶奶…奶奶不成了…！”小六子哭，嗓子哑的已经没了声音。
“奶奶让我告诉大姑娘，别管咱们…！”
没等小六子说完，裴叔和齐玉娘已经往前边跑了过去。
小秦氏拢了拢头发跟着往回走，在乔妱印象里，自从抄家，小秦氏从不掩饰对这边的冷淡，冷淡到连表面的体面都不必顾忌。
临走之际看了乔妱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乔妱没有跟过去，而是用车上的小炉子熬了一锅白米汤。
她记得乔玥最讨厌这个李嬷嬷，嫌她粗鄙。
所以乔玥讨厌的，她是一定要救的。
她这边锅开了，那边齐玉娘她们已经回来了，有十几个人，有两个人是被抬过来的。
抬着的一个是李嬷嬷，一个是李嬷嬷大儿媳妇杨氏。
“妱妱…，你快过来给嬷嬷看看！”齐玉娘焦急的喊她。
乔妱过去蹲在两个人中间，两人已经脱水昏迷，不止脸上嘴唇干裂起皮，而且双眼双颊凹陷。
乔妱一手搭在一个人的脉上。
“阿姐，我在车里熬了米汤，你把我给你的人参糖放里几颗，先每人给她们喂一碗！”
齐玉娘听了去车里，先把人参糖放在锅里，然后盛了两碗米汤过来。
小六子和他娘扶着李嬷嬷和杨氏半坐着，乔妱给两人各扎了两针，两人醒了过来。
齐玉娘把米汤端过来，李嬷嬷却不肯喝。
“大姑娘…！别为了我们浪费这么金贵的东西了…！”
李嬷嬷很虚弱，声音更是沙哑的几乎没有声音，拒绝的却异常坚决。
杨氏见李嬷嬷这样，也是坚决不肯张嘴，这让乔妱有些动容，人在快渴死饿死的情况下能拒绝水和食物，可见忠心。
“嬷嬷…！”齐玉娘落泪，想要开口再劝，李嬷嬷却闭上眼睛不说话。
“嬷嬷…！”这次是齐北渊的声音，清淡却异常坚决。
李嬷嬷睁开眼睛，裴叔走了过来，手里拎着熬米汤的铜壶和碗。
“世子说了，都喝，都得活下去…！”
说着把米汤倒在碗里递给其他人，却没人肯接，几个小子紧紧盯着米汤，眼底的渴望压都压不住，就是不肯伸手。
“嬷嬷…！”齐北渊又叫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恳求。
李嬷嬷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接过米汤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杨氏见李嬷嬷喝了也接过了碗，几个小子和其他人也接过碗急迫的喝了起来。
“呜呜…！那边那帮杀千刀的，扣着我们的死契不让我们回来…！昨天她们就开始不分给我们水，不给我们吃的…！她们都是算计好的！”
李嬷嬷的小儿媳妇赵氏喝了半碗米汤，有了些力气哭着骂。
“她们算计的时候小六子都偷偷听见了！她们都是狼心狗肺的！”
“不是狼心狗肺，是蛇蝎心肠…！大姑娘你们不该为了我们这群下人！”
李嬷嬷喝完粥有了些力气，想着她们拖累了世子，又抹起了眼泪。
“嬷嬷不用担心，咱们还有些水和吃食，够支撑着时日，你看这白米粥…！”齐玉娘低声安慰着李嬷嬷。
李嬷嬷看着白米粥也奇怪，不说水，流放前这边的吃食都是她想方设法弄到的，当时她千方百计只弄到了一点米糊给世子爷和烨哥，本想着到山河镇再想办法买，可是山河镇却什么都买不到，更莫说白米这么金贵的东西。
“你莫唬我老婆子…！”李嬷嬷还是有些不信，他们王府如今是什么境地她非常清楚。
这些流放的人家背后盘根错节，更有好几家都是包藏祸心的，那些官差更是，畏惧着齐家之前的军威，表面上不敢做什么，却不会漏半分吃食给他们。
“是阿渊的娘子在山河镇外的道观买到的，我们也是听了她的话，存了些水…！”齐玉娘小声在李嬷嬷耳边道。
李嬷嬷还有些不信，正巧乔妱让乔珏给每个人拿了一个馒头过来，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李嬷嬷看过去，正巧乔妱坐在齐北渊身边，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次谢谢你！这份恩情我齐北渊记下了…！”
齐北渊声音虽淡，话却是一诺千金，没有乔妱弄回来的这些吃的，他们这些人恐怕真的…！
“好…世子将来不要忘了就好！”乔妱豪不客气应着，这种承诺越多越好。
何况她真的不介意，这李嬷嬷可是鉴婊达人，可没少给女主添堵，就冲这一点自己救她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