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鱼戏莲叶南 第3章 闺蜜成粉丝
3、看戏:闺蜜成粉丝
多年以后,我重温电影《饮食男女》,看到老父亲周日给三个女儿做的丰盛宴席,随即想起这一幕,顿时泪湿双眼:当时,我就像是天阔的小女儿啊,且,是唯一的一个女儿……
大菜必须有主题。
全牛宴:都是用牛为主要素材。
谁让我这么喜欢吃牛肉呢(被天阔笑话为不像汉族哦);且,谁让我们这么牛呢?!
我呢,快到时间刚换好一身新衣,推门一看这架势有点嘢,再回头看衣橱里的姐妹花,顿感份量都不够都罩不住,总不能临时去血拼吧?如此无论作为老婆还是师傅,都显得太失败啦。
危机时刻,蓦地想起在办公桌初夜时,徒弟有句甜言蜜语很挑逗:师傅您身材这么好,穿衣服简直就是浪费。我灵机一动,干脆脱掉衣服,只穿条蕾丝小内内遮羞,外面套上男人的大号衬衣,就这样披着一头秀发光着两只脚,发夹都没戴一个,空空荡荡、堂而皇之从卧室走出来,对,就这样款款走到餐桌前。
男人自己的衣服,才能镇住这个大厨不是?
入座前,我想了想,索性将衬衣脱下,披在靠背椅上——几乎全裸出席。
结果?
把个刚布场好来不及邀功的青年厨神彻底惊呆了。
我斜眼瞧着天阔,一声不吭,心里却得意得不行——nnd,只有这样的气场,这样的艳光,才能镇得住眼前的全牛宴啊。
当然,咱也不是有勇无谋,完全一丝不挂:我双手背在后头,握着瓶阿根廷进口红酒,走到他面前时,才蓦地胳膊一平举,将红酒横在白晃晃的胸前……
红与白。
这仪式,够用心,够隆重了吧?
谁知天阔很快回过神来,举重若轻地接过我手上的红酒,超淡定地把我按在椅子上,殷勤地给我夹菜:
“亲爱的,酒咱不急着喝,先填填肚子吧。”
本想趁机体验一回全裸用餐的境界——至于吃完之后是否会顺势被男人摁倒在桌上,继续享受下一轮大餐先管不了这么多啦——谁知,乖徒弟生怕师傅着凉,没吃到几口就把自己外套脱下给我披上了。
这是天阔头一回这么不解风情哦。
衣服毕竟温暖,感受这男人的气息,我心里一甜:天阔还是珍惜我的。
心动时刻,我实在忍不住要第n次好奇,简直是千万次地问一回:
“天阔你才多少年厨龄啊?还是做这个特有天赋?”
原想着会调侃回来:“师傅,我做什么没天赋啊?”谁知楚先生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啊。很多菜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也许……是因为我用心做吧。”
男人说完转身去厨房了——最后还有个牛肉汤要调,我却继续呆坐大床上抱着膝盖,发呆很久很久:
用心的力量,就可以这么神奇!?
我对天阔可是百分百用心,我们也可以那么幸运吗?
我后来才知道,天阔没有说谎。他的厨艺如此出神入化,实在是不觉中融入了太多真情。
确切说,是双重感情:
不止是对我一个……
扯远了。闺蜜夫妇可不关心我这些隐秘心事。
潘婷更没看出这个普通晚餐暗藏玄机:同样绿意盎然,第一道是绿岛蜿蜒(清炒丝瓜);第二道菜是绿篱藏雪(豆角青葱)。暗喻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闺蜜颜值pk。
他们最关注的,还是孩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吃饭是最大问题。没想到孩子居然吃了满满一大碗饭,一点都没闹,吃得很香很乖——原来,天阔搞了个“糖醋排骨西瓜盅”,专门贿赂这个下一代。
这道菜,可是简约而不简单:
排骨的油香、汤汁沁入到梨肉中,脆梨的香甜可口又解除了排骨的油腻。排骨中隐约有梨的香甜,梨中又隐约有排骨的肉香,再加上红、黄、绿、白、棕五彩颜色,谁家的宝宝看了都要胃口大开!
口味酸甜,外形可爱,小家伙舔着调羹,意犹未尽地叫着谢谢叔叔,却不知从小就开始享受腐败……
比好友更感动的是我:
这个菜肴,上周天阔才给我做过。那天我加班过了头,累得不想吃饭了,就买了几个反季节小西瓜,想重温单身活法。却被眼疾手快的楚天阔当场拿下,做成糖醋排骨西瓜盅。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不是小孩吃的吗?男人笑嘻嘻地说,就是把你当小孩宠啊——再不许你应付自己了。
我猛然怔住:我跟天阔,会不会就像这反季节西瓜?
回到现实:
还没放下筷子,好友看我的表情,早从狐疑变成艳慕,像某年某月某一天,股市突然崩盘没一点过渡:
真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啊!上哪里找的啊?
特别是潘婷的眼神惊慕交加:每天面对这样的每餐,我还能瘦出三围来?
稍等。别急。以后有空的话,我再跟你讲讲我跟天阔的故事是怎么开始的?但今天恕不奉陪。嘿嘿。
(天阔却不识相地给我来了一次曝光:女朋友胃口太好其实也是让人苦恼,比如说每次给她盛饭,玉儿总喜欢比划个ok的手势,我当时就迷糊了,这是ok,还是再来三碗啊?)
潘婷哈哈大笑,然后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我也瞪了自己男人一眼,然后搂住闺蜜肩膀转移话题——悄悄告诉她,这么都不算什么,都比不上我跟男人去市场买菜,那简直是生平最浪漫的事。
于是饭后,潘婷特别是潘先生就有了告辞的意思:
都看出来了,我们刚进入二人世界不久,不便太打扰。再说潘先生待下去心虚啊。这是谁考察谁啊?
观察员的资格有木有都要打问号哈。记得潘婷给我讲过一个她老公的笑话:
那天有客人,做菜忙不过来,叫老公帮忙杀条鱼还半天杀不死,我火了,怒骂:笨手笨脚的,你和猪什么关系啊? 那货倒很淡定,居然说:夫妻关系……
不对,话说潘婷也是有一技之长的:她从小就喜欢给同学看手相,特别是男童鞋。是我们班上的妖婆子。
“要不,姐你给我看看手,再给天阔看看手相?”我笑嘻嘻地伸手拉闺蜜。
记得她说过男生不能只看脸,关键还要看手:真正坦荡的男人,手是松弛舒展的,不会用劲。所以她跟第一个男友没俩月就分手了。原因是对方手太紧,有点狰狞。后来的交往证实了对方果然没看上去那么阳光。
也是,我们已过了观察外表好不好看的年纪。现在我也能从手上感受到一种“气“:这一层气,才是男人真正的自己:舒展自信与否,一览无余。
好啊。大厨坦然地伸出手。跟在我手后头——他知道我伸手只是虚招。我把手跟他并在一旁。这一段一直跟天阔肩并肩,面对面,手牵手。但手靠手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我们的手,是否也会有夫妻相?
我认真地打量他的手:手掌很大,白里透红,手指很长,无名指甚至比食指还长。很好看的一双手,艺术家的一双手,只是中间指节的茧子,道出了男人厨下的辛勤。
这样的手,不去弹钢琴,却做厨神,实在有些可惜。
手静静地放在那里,不用摸,我都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出的坦荡。但我还是期待闺蜜能说出点什么。
潘婷却笑着打掉我的手:好女不提当年妖啦。
嘿,在老公面前不好意思啦。
既来之则安之。天阔并没趁机打发我的闺蜜,谈笑间,又献上道金灿灿的木瓜撞奶,作为甜点夜宵,再作挽留。
哎,东坡遥想周公瑾当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估计都没天阔这一手这么速度这么帅。
这,就叫爱屋及乌吧?我没吭声,只是看一眼木瓜奶又看一眼男人,都忘了跟闺蜜客套两句。
这道甜品做法倒挺简单的:只要把木瓜瓤掏出来,用白纱布挤出木瓜汁,加热后,再加入热牛奶调拌即可。唯一的火候,在于二者勾兑比例的控制。
之前我只喝滚烫的热牛奶,不烫不喝。所谓死猪不怕热奶烫啊(——这个习惯潘婷也记得,所以她的羡慕有发展成嫉妒的趋势。)天阔觉得太单调,就帮我搞成木瓜撞奶。
江城冬天特别干燥,一直是我心病来着。肌肤杀手啊。今年这木瓜撞奶真是滋润到我心里,不用化妆,皮肤也没觉得有多干燥。甚至感觉比去年还水嫩了些。
天阔有时故意逗我:师傅,木瓜多点还是牛奶多点?
我也不回答,故作风情万种反问一句:你说呢?
潘婷当然不知道,比木瓜奶更滋润我的,是天阔的心。
此情此境,潘先生当然要投桃报李,他听说我们俩就是涂装线的同事,每天自行葫芦一把,于是讲了个段子(应该是专门讲给天阔听的),大意是说娶了江城老婆,相当于娶了7个葫芦娃:
江城妹子脾气火爆,长得又靓,可是全中国出了名的。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娶一个回家相当于娶了七个葫芦娃!捶老公时是大娃,力大无穷;八卦时是二娃,千里眼顺风耳……
我却想:在床上是个什么娃,怎么没人说?
天阔和我对视一眼:意思说没想到我就是潜伏在单位的葫芦娃。我会心一笑:缘分啊,下班又遇葫芦娃!
这,也算是友人额外回了道甜品吧。
甜品享受完,客人正式告辞,我不再挽留,拉着天阔一起去送潘婷一家。
咱夫妻俩和她夫妻俩走在一起,就更像回事啦。
潘先生像是想起来什么,说下次请我们去他们家玩,一起打火锅:分明是想扳回一城——火锅,总是容易鱼目混珠的。
我当然痛快接招,说冬天打火锅最好不过了。没想到天阔愣了一下,竟然没接话——彼时他忽然想到,江雪,最不爱吃的就是火锅……
所以,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做火锅。
夜幕下,我可没看出男人的反常。眼看要走出院子到马路了,我正想好好拥抱一下闺蜜(下次接见她真不知什么时候呢;谁让我们太忙:每天忙着相爱),潘婷突然转身,先向楚天阔伸出手道别。
嘿,这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
天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话说三天后,这个潘筱婷特意跑到涂装厂告诉我,她临走故意握了握天阔的手,果然松弛舒展,是个坦荡的男人,要我好好珍惜。幸好天阔不在场,不然羞死人了。)
潘婷跟天阔握完手,这才认真看着我——特别是水汪汪的小脸和大眼——上前搂住我的腰肢,凑到耳朵边,隔着风衣捏了捏我肩上的水晶吊带,嗔道:
“妖鹿够可以啊你,半个晚上都换3套衣服啦!不过这样的你我喜欢,保持这个状态下去,可别急着结婚哦!”
——这个天阔也曾震惊过:话说当年诸葛亮过江说服孙刘联盟,谈了那么久,孙权也不过更衣一次!
妖鹿?
哦,这是我早年绰号,提醒咱年少曾经狂野过。她同时提醒我晚点婚,这可是羡慕中又有点担心的哦。
我刚回过神来,却见闺蜜一步踏上出租车,猛然探出头来,挥手喊了一嗓子——这才是我期待已久的祝福:
“玉儿,到时你们俩摆喜酒,可别忘了请我们呀!”
身为异乡客的天阔不知道,江城这边,一般女人梅开二度比较低调:很多都不摆酒,对亲友直接告之木已成舟。潘婷既然如是祝福,显然对他的肯定到了一定的高度。
问题是,咱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婚礼必须大办!
我抓紧男人的手,再次向闺蜜全家甜蜜道别:
好啊!谢谢!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