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转移战地
方鹤笙看着警卫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再看看禾涑自己手里提着的两大袋，沉默了。
这些全是他偶像的？
要知道他在总部那边的时候，管理人自己都是嚼着压缩饼干喝水的，别说泡面火腿肠，棒棒糖巧克力这些都是奢侈品，全往幸存者那里送。
看着塞好的满满一车，禾涑关上车门，招呼方鹤笙，“上车，走了。”
“啊？哦！来了！”方鹤笙利落的坐上副驾。
西区的异种实在少得可怜，禾涑睡醒后特地用他们这儿的无人机找半天，才找到一两只不值钱的。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啥好事。
所以她打算转换目标到别的地方去了。
先送方鹤笙回总部，再看看哪里容量大就往哪去。
她一开始是这么想的，毕竟总部一大堆上回救过去的幸存者，恐怕也没有多少空间给他们休息。
方鹤笙比她醒的早，一起来就精准的逮住方衍说个不停，硬把方衍逼急了都不撒手继续叭叭。
此刻的方衍哪里有什么不允许禾涑离开的疯狂情绪，整个人看上去比他们刚杀完异种回来时还恍惚。
陈锦一开始还怕他突然又做些什么让人难以理解沟通的事，盯了许久发现他全程低头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上去没有要搞事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不再理会。
可不能在最后一天还给人家留个不太妙的印象。
这辆车果然被记住了，一路上都没瞧着什么异种，难得的无聊让禾涑有些不习惯，方鹤笙倒是笑容满满。
“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方鹤笙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让我看看下一个去哪里。”
“你在看求助帖？”禾涑没有去纠正“我们的任务”，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任务确实与方鹤笙相似，“下一个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方鹤笙老实巴交道，“我本来已经做好在这儿待到末世结束的准备了，所以没去留意其他城市的求助帖，没想到……”
没想到t市还来了禾涑这么个行走的轰炸机，他才到这边，t市西区那边就有好消息了，看这情况，东区或许也不会很费时间了。
想到什么似的，他看向禾涑，眼睛亮晶晶的，“偶像，你准备去哪儿？介不介意我跟着？”
禾涑虽然话不多还时常有惊人操作，但是她异能强，不拘小节，他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如果能跟着禾涑跑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后备箱那满满的东西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哪怕去最严重的沦陷区也不怕饿死。
他就不一样了，就算跟着禾涑，异能提升了不少，也顶不住没有东西吃，还没有代步的交通工具。
他总不能次次都盯着谣言去抢高铁座吧？
高铁上的人是否有被感染都不好说，万一半路有人变异了，那他可就不是末世，而是荒野求生频道了。
“随你，记得自己去给自己找食物，在我这拿得赊账，下回还俩。”禾涑随口道。
方鹤笙的异能跟她的“海狮”功能打配合确实比她劈雷有效率的多，让他跟着也不是不行。
就是某个被她摁在家的家伙知道了恐怕要闹半天。
“行！”方鹤笙一口应下，这是人家辛辛苦苦找的，他当然不会死皮赖脸的蹭车还蹭人家食物，“所以你准备去哪里？”
“c市吧。”禾涑看过了，c市异种容量呈鲜红色，应该不至于像t市这么穷。
她现在急需一个可以一夜暴富的地方。
“行，你手机在哪？我帮你一块接求助帖。”方鹤笙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就四处寻找她的手机。
“我没手机。”
“你没手机？”方鹤笙一愣，“那你怎么接的求助帖？”
“我没接，直接过来的。”禾涑没提找人那一茬，看她这个样，陈锦他们应该知道她是冲着异种来的才对。
“这也行？”方鹤笙瞅她两眼，再次感慨，“真是好心人啊。”
禾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人在车中坐，好人卡天上来。
t市的临时管理者，并没有陈锦那样笑容满面，看上去更加严肃有气场，却并不觉得不适，尤其是扬起嘴角拍他们俩肩膀的时候，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四周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警卫军人还会顾忌身份，但伤情比较轻已经可以走动的幸存者可不会，大着胆子对着两人窃窃私语。
“他可真好看。”
“现在电视剧都是脸白到反光的演员，突然看到这小麦色的，感觉还不赖。”
“这叫还不赖？他看着就没咋打扮，还这个样子，反正我觉得好看。”
“你们可别这么说，我觉得那个男高中生也不错，不就是小说里描述的阳光温柔的男二吗？”
禾涑自转换性别到现在，还没照过镜子，突然冷不丁听到有人夸自己好看，忍不住好奇起来。
听上去她男女形态的差别确实很大。
一个高，一个中等。
一个小麦色，一个粉白。
八竿子搭不着边的，就算说是表兄妹都没人信。
不过这样也好，相当于有了两层身份，之后哪个性别遇上事就换一换。
比方说那个还在网上挂着的视频。
管理者轻咳一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他语气和蔼，认真的看着他们，“请允许我代表t市，感谢两位的帮助。”
不管禾涑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来，在她杀丧尸，救幸存者，将西区清零后，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他们只要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是在帮助他们就好。
方鹤笙难得没搭话，看向禾涑，他知道，这里大部分的功劳是禾涑，所以他率先开口应下不太合适。
“举手之劳而已。”禾涑没啥反应。
毕竟对她来说，还真的是举手之劳而已。
管理人汗颜，一举手轰掉一大片的劳是吧？
但又忍不住庆幸，幸好她足够强大，他们才可以这么快就开始筹划收复西区。
在各种权衡利弊下，禾涑跟着方鹤笙在总部的同一间屋子里休息。
看床应该是四人间的，或许也是怕两人跟其他幸存者挤不太舒服——光是走进总部就已经被议论半天了，两个人又都是男人，看上去聊的也不错，索性让他们俩一块了。
禾涑的确也不觉得有什么，洗完澡转换性别的事，很简单。
方鹤笙却挠挠头。
他这张嘴遇人就喜欢叭叭，尤其一沾床就更亢奋，在学校的时候舍友都是被他拉着聊到睡死过去的，但愿他偶像不会嫌他烦把他从窗户扔下去。
极昼五月二十一日。
t市的地面在开始冒出条条裂痕。
晴空万里无云，他们不得不用直升机全市洒水。
幸好t市临海，湖水溪流也多，暂时并不担心水源是否会匮乏的问题。
禾涑坐在新换的第五辆警车内，先往最远的北面快乐的杀过去。
即使天上直升机的声音响个不停，也无法浇灭她的兴奋。
由于可以使用的警车没有自动驾驶，也没有天窗，所以禾涑冲他们要了个能帮忙开车的人。
鉴于两人合体的杀伤力，管理人一开始派的是能随时制止他们的军人。
后来发现，压根没啥用。
可能不小心砸到的还是会砸，异能都是无限续航一路过去的，军人还得好好开车注意路况，等他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的时候已经开过去了。
所以管理人索性就把军人都安排到西区那边去了，至于开车的人，总部的警卫幸存者，就让禾涑他们自己看着挑。
看着那些眼睛亮晶晶蠢蠢欲动的警卫，以及同样激动的看着他们俩的幸存者，禾涑与方鹤笙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最后跟着过来的，依旧是上次那位熟悉的幸存者，比起一开始的紧张激动，现在的他简直稳如老狗。
见识过大风大浪，现在他的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还冷静。
“你这车技真好，之前没少开车吧？”方鹤一面往向上倾泻而下的手动喷泉里注冰，一面跟那位幸存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是啊。”幸存者“嘿嘿”一笑，带着点纯朴，“我开了十年的拖拉机，可稳了。”
方鹤笙一愣，轻咳一声，“冒犯了。”
“这有什么？都是工作。”幸存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虽然工资才一万五，双休，工作轻松，但我可不觉得哪里丢人了。”
“那倒是。”方鹤笙赞同的点点头，“我暑假去当服务员工资也才四千五，虽然双休，但早出晚归的，这么一看你可真厉害。”
“没有没有。”幸存者哈哈大笑。
听着两人的对话，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禾涑终于忍不住看了两人一眼，又收回视线。
“怎么了？”见她欲言又止，方鹤笙关切询问道。
“嗯……没事。”禾涑默默咽下心里的吐槽。
还是那句话，这种活得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说起来，你们俩的家人呢？这么跑出来，他们不担心吗？”
或许是太过于有安全感，幸存者一时间像末世前遇到出走的年轻人一样，询问起来。
方鹤笙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但还是撑起一丝笑，“末世降临的第二天，被袭击了……我刚好躲过一劫。”
因为他当时恰好发高烧动弹不得，父母只来得及将奄奄一息的他塞进衣柜。
他就那样看着他们痛苦的倒下，还在襁褓里小小的弟弟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哭泣就没了生息。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受，血液凝固，极度的愤怒，以及满心的哀求。
可是没有用。
而且最可笑的是，在他们生命流失倒下的那一刻，他奇迹般退了烧，还觉醒了异能。
刚刚觉醒的异能很弱，可他就是抓着冰刃硬生生将三只丧尸同样开膛破肚，然后从窗户扔了下去。
这个时候拥有的异能有什么用？
他甚至没机会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就站在那三具尸体前，再也不见往日的灵光。
他后来是怎么离开哪里的？
好像是前来救援的军队三四个人一起强行将他抬走的。
他庆幸他们能感知他的痛苦，将他父母弟弟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拉好，为他们连同屋子一起火化。
那里已被丧尸攻陷，哪怕全封闭，也根本暂住不了人。
火烧屋子，四周的丧尸就不敢靠近了。
更何况他们的门还被庞大的丧尸群抓得破破烂烂。
抵达安全区时，哪怕被自家班长劈头盖脸的骂，还是有一位年轻的警官给一旁行尸走肉般的他，往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是他妈妈手腕上的翡翠手镯。
手镯磕出了裂痕，入手粗糙的不行，哪有以前的光滑透亮？
他以往觉得这东西俗气极了，可那天晚上将手涂满洗洁精套半天终于套进去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酸涩得不行。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他就那样，观察了手镯好几天，不愿吃东西，也不与人交流，还是那几位军人的班长大大咧咧的摁着他强行吃下去的。
或许这也是他们能切身体会他内心的原因。
因为这事，他对遇到的军人都有极高的好感——那是不同于以往的崇敬的。
所以在看到只有异能者才能收到的各城市求助帖时，他毫不犹豫的就跑过来了。
幸存者听得一阵唏嘘，心里也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开口安抚一下，就听禾涑那边也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我孤儿，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扔福利院门口垃圾桶了。”
方鹤笙，“……”啊？
幸存者，“……”啊？？
这突如其来的愧疚感。
方鹤笙摸摸鼻子，他居然很没良心的被这话安慰到了，莫名有些地狱笑话是怎么回事？
有的人父母遭遇不测，有的人自幼便被亲生父母抛弃。
“怎么都到福利院了还给扔垃圾桶呢，这什么父母。”幸存者没忍住小声嘀咕。
“听福利院的说，那两人中途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一个开车跑了，一个顺手把我往垃圾桶里塞。”
禾涑耸耸肩，这事儿小时候听着难受，现在只觉得越想越觉得好笑，还有些离谱。
都送门口了，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成熟不负责任的家长。
可惜那个年代没啥摄像头，她大学海底捞也没捞出半点信息来。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