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忘记拥抱
很急，有时候就是会特别特别想立刻见到一个人，毫无理由，无论是早恋翻窗户溜出门还是飞几十小时跨个太平洋大西洋，都揣着一样的心思。
是人就有上头的时候，崔景辞就是突然想看到活生生的戚悦，对他讲话就行，让他知道戚悦是在的就可以，不然他特别不踏实，总感觉人又要不见了，他得碰到戚悦才可以。
心愿达成的小崔总挨一顿呲儿就走了，跟圣诞老人似的，留下抱着大熊的戚经理不明所以地站在客厅。
她本以为对方可能会找点什么蹩脚的理由留下来，戚悦甚至想崔景辞会不会说汽车没油了回不去了，结果人真的送了个“玫瑰公主”下单的玩偶就潇洒离去，这套纯情操作属实把戚悦整不明白了，她是二十七不是十七。
“你说他到底想不想泡我？”
躺在床上四肢都缠住大熊的戚悦将脸埋进柔软的绒毛中闷声开口，用脑袋杵人胸口砸几下，无能狂怒。
“熊仔，也不知道你跟了我多久，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说我在他家还留了多少心腹啊，我王军何时归朝”
“他对我有点意思，我感觉得出来，也不知道他以前谈过恋爱没”
“他不会是喜欢上失忆的那个我了吧？可我已经一点不记得了啊…”
“但如果他是因为我失忆才喜欢我，那我要不要继续和他这么相处啊，可我失忆的时候怎么和他相处的啊…你说啊，你说句话啊！”
“哦莫呀，你说他真是被失忆的我撩走的吗，那我有点牛批哦，不过看他像和很多人谈过的样子，气质还挺海，不会是玩咖吧”
天秤座又开始纠结了，这熊不会讲话，不然她挺想说，您已经迁都了娘娘，就寝吧别扯淡了，怎么这么能叭叭，逼一只玩偶说话，您属实难为到我了。
戚悦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奇迹般地有了困意，不需要借助褪黑素，这熊有一股她很熟悉的味道，意识混沌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但就是让她产生一种很依恋的感觉，抱起来也好舒服，所以一晚无梦到天明。
接下来的几天小崔总照例同戚悦一起吃早中晚饭，盛江想找机会和戚悦吃个午餐都不成，崔景辞的态度简直是防火防盗防盛江，就差把人办公桌丢出戚悦办公室，还给盛江派了一堆活，气得人得空就给戚悦倒苦水。
“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会喜欢上你，我对你有想法的话天打雷劈好不好，这么怕我带你出去吃饭干什么”
“…戚悦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有点s倾向，控制欲这么强，你俩私底下是不是玩那个的”
戚悦只会把食指竖唇上嘘一声让人去工作，或者把话题岔开，也不解释，任由绯闻越传越凶，戚悦没多在意，只觉得她同崔景辞相处得越来越放松。她很清楚对方也在纵容这些公司内部的八卦发酵，无论是好听还是不好听的，两个人都默契地噤声，压根儿不避嫌。
不光不避嫌，反倒是同进同出，开会加班都在一起，两个人效率高得出奇，会议上一个说上半句一个接下半句，一个眼神就懂对方什么意思，结果被传成了小崔总和戚经理晨会上公开调情，眼神拉丝，很不要脸。
只不过送快递事件没有继续上演，戚悦心说怎么撩得她心痒痒了就没下文了，她剩下那九九八十一的账单呢，不给她了？但她总不能上赶着问人“哎我那魔杖还我呗我赶着去霍格沃兹”，再者说她到底买了点什么她自己也没谱，正好赶上临出差，手头事情一大堆，戚悦忙着也就忘了这茬儿。
出差时间三天，是周五下午的飞机，飞重庆，戚悦还挺开心，她手头的项目已经很久没和重庆挂钩，冷不丁有个回去的机会，来得及的话抽空回家一趟，毕竟眼瞧距离上回除夕又要过去一年。
出差办公都是老一套，同公司负责人见面，吃饭唱歌逛逛当地市区，只是崔景辞从前一晚就有点精神欠佳，大约是最近工作太忙，戚悦想，飞机上两个人位置挨在一起，对方一直在睡觉，等到还有半小时降落的播报声响起来才睁眼。
“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
“嗯，不过刚刚是我这一周睡的最好的了，谢谢”
小崔总喉咙发干，讲起话有点鼻音，戚悦看人眼底带点淡青，心里跟着发闷，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对方那句“谢谢”，什么意思，托我的福你睡的很好？
猝不及防被三万英尺高空被撩了一把的小皇后只觉下降时失重感都比以前明显点，下了飞机去酒店路上还有点神色恹恹的小崔总进门冲个澡换了身行头出来就精神不少，两个人一道去赴宴。
说是吃饭，主要是谈事，定下去看工厂的时间，崔景辞本来就没胃口，空腹喝了几杯酒，一顿饭下来戚悦都没插几句嘴，仿佛她和崔景辞角色对调，一轮结束对面提议去唱k，m公司来的一男一女，年龄相仿，女方也是重庆人，很热情地发出邀约，说这边她很熟，唱完歌再去夜游嘉陵江。
戚悦看人巴巴盯着崔景辞那眼神就知道不对，心说这货果然还是bking气场更胜一筹，走哪儿都能惹身脂粉气，妥妥的命带桃花。
“戚经理也是重庆人”，崔景辞侧头看了眼戚悦，语气不咸不淡。
“怪不得，我们重庆就出美人呢”
“没有没有”
戚悦笑得大方得体，崔景辞的目光还是停在她身上，似乎等了等，见人没什么后续反应才收了眼神。
一行人就在附近一家ktv订了两小时大包，女人点了几首热场，随后就起哄自家老板去唱，她老板在上面，她也不捧场，就顾着和崔景辞聊天，戚悦听着这老板唱得实在不怎么样，又难听又吵，吵得他听不清旁边人都在说什么。
巧了，那女的可能也听不清，主动坐近一点，崔景辞也没动，没有拉开距离，还接过对方递来的酒。
这下戚悦笑不出来了，想踹崔景辞一脚，喝喝喝，身体不舒服还喝，刚饭桌替我挡酒白感动了，合着释放雄性魅力呢！
终于，在那女人凑到崔景辞耳朵边讲话时戚悦忍不住了，小皇后站起来了！
她去切了独自陶醉在自个儿歌声里的那位的歌，抄起麦克风就开始麦霸模式，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开嗓就成功把在场几位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两位是纯粹的惊艳，剩下崔景辞，眼神带点复杂的情绪。
他手机里还有戚悦一整个文件夹的唱歌录音。
他原先不知道戚悦这么会唱歌，这么爱唱歌，没事就清唱几句，时不时发段长语音给上班的小崔总，每晚进浴室冲澡都得一展歌喉，那就是她的舞台，不唱够几首都不会出来。
后来崔景辞将语音整理导出，和录了很多的浴室歌手的佳作放在一起，此刻戚悦再唱，依然是二十岁时喜欢的歌，还是那几位歌手，还是那几首老歌。
对方没看他，只是垂着眼睛安静地唱，同周遭世界分割开来，身上那种孤寂感自然而然倾泻出来，绵密地铺在每个人心上，大家都不好讲话了，仿佛在听live现场。
戚悦也不知道一首还算温柔的歌怎么被她唱得这样酸楚，把自己唱得想掉眼泪，匆匆收了尾，在那二位激烈的鼓掌声中下来，把话筒丢给了崔景辞。
她没想让对方唱的，只是想朝他走过去，不想让他再去和别人讲话，去看别的人，而崔景辞接过话筒沉默了下，居然站了起来，去点了首歌。
是wilber的《忘记拥抱》，戚悦没想过崔景辞私下听的是这样类型的歌，这首原唱她听过，比起后面翻唱带火，她也觉得原版听起来更心碎，唱得没多用力，只是好投入，有种将痛苦娓娓道来的感觉，偏偏只有慢一点，才好像抽丝剥茧，就更撕心裂肺。
戚悦刚刚只是把自己唱得心酸，崔景辞是真的把她唱得不知所措，对方形单影只地坐在点歌台旁边，握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唱，手肘撑在腿上。戚悦只看到他侧脸，光圈交错的频率都放慢下来，在他轮廓线上晕染，同旋律一样动人，崔景辞唱歌时咬字方式好温柔，加上今天嗓音有点哑，更有味道一点，拉扯不清的破碎感重重砸在戚悦心上。
“你给的回忆太好像刺青很难抹掉”
“我眼泪不敢掉我快要受不了”
“忘记了拥抱忘记了微笑”
“忘记我们曾经是那么那么样的好”
“戚经理？戚悦？”
女人的声音不仅叫醒了沉浸其中的戚悦，也让最后一段提前结束，戚悦茫然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崔景辞，对方皱着眉，伸手去握她的。戚悦低头，才发觉自己无意识将自己手抠红了好几块，像她绞着的心脏，乱七八糟的，此刻被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再小心翼翼地拉开。
“怎么了戚悦？”
崔景辞声音很温柔，戚悦又抬头去看他，还是有点懵的样子，下一秒对方的手挨上来，用手背蹭掉了脸颊上的泪痕，又用拇指擦过戚悦眼底的一点。戚悦这才发觉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掉的眼泪，还流了好多。
歌曲播完了，包厢里静下来，戚悦看不到别人，只看到耐心地望着她的崔景辞，对方手上的温度依旧停留在她脸颊，像哄小朋友一样开口安抚她。
“不哭了，我在这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