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
云台山上。一位仪容俊秀的年轻女子，身着短衣佩戴短剑，正步履坚定地爬山。她的身后跟随着几位家丁模样的男人和一名婢女。这名女子正是曹魏家族第四代，曹操的曾孙女、长乐亭主曹璺。
一行人正在攀爬百家岩途中，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白衣长衫男子正在行走。不久，男子似乎走累了，坐在一个石头上歇息。
这个男人正是嵇康。在他坐定后回眸的一瞬间，不远处的长乐亭主立即惊呆了。
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她揉了揉眼睛再次朝他看去，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位仙人。
坐在石头上休息的嵇康擦去脸上的汗水。他显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公主。
公主紧走几步，来到嵇康面前。
“敢问这位公子，这是去山里采药呢，还是……”公主看到嵇康手里并无他物，但他的身形打扮，又不像是一般游侠。
嵇康似乎猜到了公主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在下并非游侠，只是一个寄情于山水之间的俗人而已。我对养生颇有些爱好，常常采些草药。“说完，他把怀中的一个小小布袋举起又放下。
“这样啊……”公主颇有些不解地：“原来是一位修仙者，兼具采药师。那么请问师傅尊姓大名？”
嵇康看了看公主，以及她身后的随从们，似乎有些放心地回道：“嵇康，一位散居闲人。”
公主一听这个名字，眼睛立即瞪大了：“你……竟是那位颇有名气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士嵇康么？”
嵇康微笑道：“正是在下。不过，公主过奖了。我并不是样样精通，只不过爱好较多，可以说虽有些面面俱到，但并不甚精通。“
嵇康想了想，对依然震惊不已的公主问：“请问小姐尊姓大名，你是何方闺秀？“
不等公主应答，身边的丫鬟立即回道：“我家小姐为当今沛穆王孙女，长乐亭主是也。“
这下子该轮到嵇康惊讶了。乖乖……他心说自己上山云游采药，一不当心居然遇上了这等贵人，王侯小姐。
他愣怔了一会儿，才拱手施礼道：“小人嵇康不知公主身份，冒犯了。“
公主见他忽然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仙人公子哥，不必施礼，小女子其实也是凡人一个，与你并无不同。“
见她如此爽快大方，嵇康的心也就松弛下来，道：“无论如何，你也是当今朝中贵戚，身份远远高于常人。有幸结识公主，是嵇康的荣幸，甚幸甚幸！“
公主见他如此一说，立即回道：“久闻公子大名。你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你的才华学识已名闻天下，如今都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公主也晓得在下的著作？“嵇康不由得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了一句。
公主笑了，回道：“我不仅晓得公子大名，还阅读过你的一些著述呢。比如《琴赋》，《游仙诗》，还有《酒会诗》等等。“
嵇康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没想到在这山间偶遇贵家公主，更没想到公主居然对自己的作品如此了解……
嵇康收起惊讶，转而笑盈盈地说：“多谢公主厚爱。在下嵇康实为一介平民，不过自幼爱好读书和音乐，偶有所获即写下来。公主居然也读过拙作……其实水平不过一般而已……”
“公子不必谦虚。好即是好。如果文章诗词不好，也不会流传。我这种不善于写作之人，未必能够看到。“
见公主如此率真，嵇康不由得增添了几分好感：“谢谢公主夸奖。“嵇康看了一眼蜿蜒叠翠的山峦，与公主道别：“天色不早，我还要向上攀登。不知公主意欲何往？”
公主稍加思忖，立即回道：“我们来此登山，顺便打猎。”
嵇康回应：“那我们就此别过，或许后会有期。祝公主一切安好。”
公主回道：“感谢嵇公子祝福，也祝你一切安好。”
两人各自离去。
这次偶遇，在嵇康心里虽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欣喜。不过，这次偶遇在他生命长河中，只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涟漪。他心中已有自己的广阔天地：吟诗作辞，研习老庄，与志同道合的哥们儿弹琴论道，饮酒畅谈……至于娶亲这件事，他并不着急。倒是母亲和兄长屡屡提及，自己颇不以为然。虽然已至婚恋之龄，但自己无官无职，又无万贯家财，多半只能靠兄长薪俸度日，哪家闺秀肯嫁与自己？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如果夫妻不能达成精神上的一致，有何共同生活的意义和乐趣？
但是，与嵇康这次不期而遇的相识，对长乐亭主来说就大大不同了。她已年届十七，早已到了女性适婚年龄。但她心中并未有合适人选。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常规中，因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独生女儿，所以父母也并没有急着为她找婆家。
如今，有幸遇到这位当朝名人，亲眼见到他如同神仙般的端庄英姿，以及文雅礼貌的言谈举止，不啻遇到了天上掉下的如意夫君。
与嵇康告别后，长乐亭主便心猿意马，对于打猎登山之事兴趣全无。随从们与她说话，她似乎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这位“仙人”的形象。
“公主，咱们还去不去那边？”随从阿牛指着不远处的山脉问道。
公主愣了一下，仿佛被警醒了。她回道：“不去了，我今天有点累，咱们打道回府吧。“
“好嘞。“阿牛转身。
公主依然回到自己的遐想中：假如……我能与嵇康嵇公子成婚，我们将比翼双飞，与他一同写诗作词，弹琴吹箫，寄情于山水，流连于园林水榭，或者攀登高峰……该是一种多么美妙的生活……
因思绪过于集中，下山途中她一不小心踩空一块石头，身子忽然就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在她即将着地的一刹那，丫鬟灵儿急忙过来搀扶。结果两个人一同摔倒在石阶上。
阿牛等几个随从立即跑过来，将二人扶起。
“公主，疼不疼啊，你……今天好像有点魂不守舍呢。“灵儿不由得问道。
公主起身摸了摸摔痛的部位，笑笑说：“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