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师
自从在阮籍口中听说了著名隐士孙登，嵇康就动了去找孙登的念头。如同仙人一般的孙登，必定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仙风道骨。自己拜他为师，会有更多的收获也未可知。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兄长嵇喜，请求支持。兄长先是很不放心，说：“弟如今在家读书习字抚琴，已是神仙般的生活。你不去入仕为官，兄长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又要孤身去求仙问道，那种野外生活想必异常艰难。兄唯恐你照顾不好自己……还是不去为好。“
“兄长不必担心，”嵇康立即说：“我如今早已成年，虽说不如猎人那般在野外有高超的生存技能，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山上猎人多了去了，我会跟他们学习狩猎方法，也可摘取野果充饥，山泉自是最好的饮料。”
嵇喜见兄弟执意外出，只好说：“那你好自为之，出门事事小心，万万不能大意。”
嵇康连连点头。
嵇喜想了想又道：“让你嫂子做些炊饼给你带上，再带一些番薯一类可以充饥的食物。如果你在山上感觉不适，或有什么困窘，立即回来啊。”
“好的，谢谢兄长。”
“你要去的是哪座山峦？”
嵇康想了想，答道：“据阮嗣宗说，孙登大师在苏门山。”
“知道了。”嵇喜又问：“哪天出门？”
嵇康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急忙答道：“明日出发。”
次日，一向慵懒赖床的嵇康早早起身，把行装逐一打点好。吃了嫂子做的丰盛早餐，背起行囊，兴冲冲向着苏门山进发。
清晨的空气新鲜无比，青草和各种野花遍地盛开，鸟雀的鸣叫声响彻林间。
好一个神仙居住的山门……嵇康不由得兴奋异常，步伐轻快地行走着。苏门山虽然面积较大，但海拔并不高，最高处竟然还不足200米。对于嵇康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背着一个不大的行囊，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裳几卷纸张，还有一把琴，另外就是一些干粮，攀登起来并不费力。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他便遇见了一个樵夫。
这名肩上搭着一卷绳子的樵夫，正在向高处攀登，想必是去砍伐那里某处的树木或竹林。樵夫面色黝黑尽显沟壑，嵇康估计他至少有四十岁了。
看到对面走来的嵇康，樵夫的神色十分惊讶，忍不住驻足观望。嵇康自然是一介书生模样，身穿白袍头发束起，五官俊朗明眸皓齿，身形魁伟高大秀美，与这山野峻岭十分不搭。
二人擦身而过时，樵夫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依然张口结舌地转身望着他，好似望见鬼了……
看到樵夫的表情，嵇康忍不住笑笑。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感觉自己真应该换一身衣着，打扮得更像山里人才对，这身穿着太随便了。
稍加歇息，嵇康继续向上攀登。晌午时分，他感觉又累又饿，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他拿出干粮和饮水壶，吃喝了一番。
偶一抬头，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身背竹篓，正沿着山路向下走。
与樵夫相同，这两位采药者路过嵇康休息的地方，也忍不住停下来看他。二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惊讶和艳羡的神情。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请问这位公子，你是一位得道成仙的仙人吗？”
嵇康被他这么一问，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怔了片刻才答道：“我不是仙人，我是来寻找著名隐士孙登的。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问话者看了看同行人，迟疑地答道：“我们见过一位修仙者，他住在距离山顶不远的一个洞中。不知是不是你说的孙登。“
嵇康一听很高兴：“这么说，大概就是这位隐士了。谢谢你们告知。“
告别了采药者，嵇康的步伐似乎轻快了不少。因为他终于得知了孙登的信息。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转暗，嵇康终于快要到达山顶。
一路上他看到不少山洞，但都没有住过人的痕迹。于是，他就选了一个较隐蔽的洞穴走了进去。他放下行李，又吃了些干粮，然后选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歇息。因为过于困乏，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只见天光大亮，花草的芳香以及鸟雀的鸣叫声唤醒了他。于是，稍稍吃点干粮，他又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孙登到底在哪里呢？好在苏门山并不高耸也不险峻，嵇康就在靠近山顶不远处，在山洞较多的地段绕着圈子寻找。
一直寻到第三天，他又询问了好几位猎人和采药者，终于打听到孙登居住的山洞。这里是一片比较平缓的山坡，洞口有一片一人高的杂草围绕着，看起来十分隐蔽。
他轻轻地拨开杂草，放慢脚步，好奇地进入洞穴。
洞穴的入口处并不大，但里面却比较宽敞。只见一位老者目光坚定地坐在一块蒲草墩上，正目光坚定看向前方盘腿打坐。他见嵇康进来并不打招呼，好似这位来人根本不存在。
嵇康不敢打扰他，只好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走向前去，自我介绍道：“请问老先生是孙登，孙公和先生吗？我是慕名前来拜师的。“
听到他的话，孙登终于停止了打坐，看了他一会儿，但并没有回话。
嵇康只好继续说：“我的好友阮籍，阮嗣宗曾经拜访过先生，他被你的学识和仙风道骨所打动，获益匪浅。“
孙登看了嵇康一眼，还是不言语。
嵇康只好继续说下去：“我是一介书生，对世俗红尘颇为厌倦，熟读《老子》《庄子》等书，渴望得到名师教诲。“
嵇康又看了一眼，孙登眼皮都不眨一下，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嵇康起身，双腿弯曲拜倒在孙登面前不远处。
嵇康道：“在下嵇康，愿成为公和先生弟子。请求先生应允，在此先谢过了。“说完，他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孙登见他如此虔诚认真，只回了一句话：“吾从不为人师，修仙之道自在个人。“
嵇康一听，这不是拒绝自己的意思吗？他又想起阮籍说的话，孙登与阮籍的交流，其实仅仅限于阮籍长啸后的一句话，也没有实质性的交往。
于是他急忙回复道：“先生不收我为徒也可，我之后尽管跟着先生学习就是。不劳先生烦神。“
孙登听了这句话，便不再言语，继续自己的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