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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有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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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头眯着眼看着董春江,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入了白道?”

    “哪里话。”董春江道,“白道能看上我?”

    “你没入白道,如何帮我洗白?”

    “投名状。”董春江盯着大头。

    “你是让我背刺王志峰?”大头冷冷地说,“然后向条子递投名状?”

    “不是条子,是他的对手。”

    “对手?谁?”

    “五年前,王志峰为了在大理站稳脚跟,跟了大理地下王刁德邦你记得吧?”董春江说。

    “这还用问?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是王志峰为了上位,弄掉了刁德邦。”

    “嗯?”大头道,“这些陈年往事不都众人皆知的吗?你说这个干嘛?”大头并不感冒。

    “你可知当年他为了背刺刁德邦,首先下手除掉的人是谁?”

    “谁?”

    “便是眼前这位宋志军宋哥。”董春江说罢指着宋志军。

    大头一惊,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是来抓我的?”

    “你说什么呢?”董春江道,“宋哥被王志峰害的妻离子散,迄今下落不明。”

    “那又怎样?”

    “宋哥给他害得不浅,如今便是回来报仇的。如果你能帮他报仇,他可以帮你洗白。”董春江道。

    “你能帮我?”大头看着宋志军问。

    宋志军道:“只要抓了王志峰,我就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提交资料,举报有功。”

    “说白了,还是让我背刺王志峰,投靠白道。”

    “白道怎么了?只有白道才能给你做人的机会!”宋志军道。

    “我考虑一下!”大头道,“你要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什么坏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好事!”

    说罢举起酒杯,道:“今天的事,当没发生过,我什么也没听过。”

    讲完便一饮而尽,转身就走。

    董春江尴尬地看着宋志军,道:“道上人有道上人的规矩,他不愿意背刺王志峰,其实说白了,还是害怕园区的势力太大,怕将来终究不能摆托。”

    宋志军点了点头,道:“没事,他这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慢慢来,接下来我还有别的任务,你暂时躲在这里,等我通知。”

    “好。”

    宋志军离开酒馆后,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康佳乐,然后他说,以他对王志峰的了解,只要一个举动,大头想不背叛都难。但是现在时机不对,必须等待时机成熟。

    康佳乐点了点头,让宋志军在保山等待机会,他则重新回大理,打算对西南片区的间谍组织,进行一场围剿。

    首先是去找了张有武,此刻张有武正关押在派出所进行审讯。

    康佳乐通过朱书记的手令,被安排跟张有武见了一面。

    张有武看着康佳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我是谁并不重要。”康佳乐道,“说说看,你好好的中国人不当,非要去做扶桑人的狗,这是为什么?”

    “狗有什么不好?”张有武笑了,“起码可以吃的好,喝的好!”

    “怎么?你以前吃的不好?喝的不好?”

    “哼!”张有武道,“你是不知道,大冬天的,没有的穿,没有的吃,饥寒交迫的感觉是多么可怕!”

    “我知道。”康佳乐点了根烟。

    “你知道?”

    “我曾经在园区呆过。”康佳乐缓缓说道,“一个星期没有东西吃,饿的前胸贴后背,奢侈的时候只能吃泔水。”

    “有泔水吃就不错了。”张有武道,“你不必在我眼前比惨。我从小到大,就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是吗?可以说说吗?有多么苦?”康佳乐深知,最好的沟通就是倾听。

    “十岁的时候,爸爸生病了,花了很多钱。妈妈四处借钱。”张有武开始回忆起来,“后来,爸爸的病总算好了,可是家里却变得很穷,外债高筑。连吃的米都没有,妈妈四处借米,遭受了多少白眼。妈妈知道,凭借他们俩这辈子只怕再难出头了,于是对我抱着深切的希望。他们希望我能好好读书,能够出人头地。于是妈妈把我送到二叔家读书。二叔在c城,离我家好几千里。妈妈只送我去过一次,一路上他让我记好每一个地标,每一个中转站。开始我还没在意,直到第二次去二叔家,我才明白,她是要我自己一个人去。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我就说,妈妈,能不能送我去?你猜我妈妈说什么?”

    “说了什么?”

    “她说,孩子,以后你得学会独立生活,我没办法送你去,因为家里没有钱!来回一趟需要两百多。那个时候两百多可以买几百斤大米,够全家吃半年的。我听她那样说,心里顿时凉了,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必须一个人生活了!我咬着牙,扭头上了车。你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前往远方的感觉吗?路上还要中转七八站!我孤独,悲凉,凄惨的人生开始了!”

    “整个学生时代,我不能买喜欢的东西,吃也只能省吃俭用,我不能给家里带去负担,为了不给二叔家添麻烦,我自己洗衣服,做饭,自己独自一人,就像孤儿一样。有一年冬天,妈妈跟我说,家里实在没钱了,让我不要回家过年了,就在二叔家里过年。可我不想看着别人享受天伦,即便这个人是我二叔。每当我看到堂弟幸福的样子,我的自卑便涌上心头。于是我独自一个人,在学校仓库偷偷住了下来,二叔以为我回家了,妈妈以为我在二叔家。没有人知道,我会躲在仓库里,靠着仅有的一点生活费,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数九寒冬,饥寒交迫,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冻死,饿死了。过年的时候,四处烟花升起,家家户户都在欢度新年,只有我一个人,偷偷地在仓库里流泪。大过年的,所有商店都关门停止营业了,那是我最恐慌的时候,年三十的时候,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偷偷跑出去,来到学校保卫室后面。那里养着一条大狼狗,我慢慢地挨近狗笼,虽然狗在狂吠,但是漫天的烟花爆竹掩盖了它的叫声,保安室里的保安们估计也回家吃年夜饭了,整个学校静悄悄的。看着狗盆里也填满了丰盛的年夜饭,还有一大块肉排。我盯着看了许久,终于饥饿战胜了羞耻。我夺过狗盆,倒进袋子里,逃回仓库。那个年三十的晚上,我吃着香喷喷的狗食挨了过去。”

    张有武说到这里,似乎在回忆那段痛苦的岁月,短暂停留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如果说所有的苦吃过了,便可以出人头地,那也罢了。可恶的是,即便吃了再多的苦,我依旧不能出人头地!我从十岁开始,吃了十年的苦,终于考上大学了!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02年的夏天,整个村子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妈妈高兴地流眼泪,她期盼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熬了十年,总算可以出人头地了!”

    “可是命运似乎在跟我开玩笑。挨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我进了一家国企,貌似是铁饭碗,可是谁又知道,每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呢?我上大学几年的学费都是借的,上了两年班我才还清了借款。”

    “我知道,如此下去,只能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更别想过上好日子,只能比以前好一点点。”张有武怒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宫本先生,他来我们单位考察,我负责接待,看着宫本先生一身的奢侈品,再看看我自己一身不到两百块,我知道我沦陷了。不过幸好宫本先生并没有瞧不起我,跟我聊了很多,从那以后,我果断加入了日本商会,我慢慢就变成了他的心腹,他真心对我,从不甩脸色,我也渐渐明白了什么是尊严!”

    “够了!”康佳乐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无非就是家庭困难,但这也不是你做间谍的理由吧?说穿了,你就是爱慕虚荣,妄想通过出卖国家利益,不劳而获,这跟你从小受苦有一毛钱关系吗?”

    张有武道:“对我来说,谁给我多我就是谁的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呸!”康佳乐道,“无耻!有国才有家,你们窃取的是国家利益,哪天扶桑再次侵犯中国,你们都是历史罪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有武愤然站起来说道,“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聊下去了。”

    “行!可以不聊这个!”康佳乐道,“你不是认为宫本川是你的伯乐吗?现在你的伯乐有难,你能另眼旁观吗?”

    “宫本先生他是西南片区的商会长,他有外交保护,你们奈何不了他。”张有武笑道。

    “是吗?”康佳乐道,“你看看你脐下一寸的地方。”

    张有武闻言,掀开衣服,看到那块黑斑,奇道:“这是什么?”

    “你用手按下去就知道了。”

    张有武闻言,用手一按,痛的大叫起来。不一会七窍流血不止。张有武摸摸耳鼻,见到鲜血,顿时恐慌起来,怒道:“你们竟然下毒?好卑鄙的手段!”

    康佳乐冷笑道:“这算什么?比起扶桑人在我们龙国做的那么多恶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吧?”

    “该死!”张有武疯狂擦拭七窍,可惜七窍依然血流不止,“这到底是什么毒?”他惊恐万状,没有人在面对逝去的生命时还能淡定的。

    “这叫春芽!”康佳乐淡淡地说,“是我安排人下的,这种毒药会让人一直七窍流血,而且查不出来病因,没有我的解药,任何手段都无法解救!当然你的宫本先生,也中了这个。”

    “卑鄙!”张有武大叫起来,“宫本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能怎么样?当然是跟你一样,血流不止,命在旦夕!”康佳乐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你到底是谁?”张有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叫康佳乐。一个曾经被你的二叔,也就是张才亮,骗的一无所有,最后差点葬身翡翠的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从小我在他那生活,可是我跟他是两波人!他干的是翡翠园区的活,我去扶桑商会的活,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你要找他报仇就是找他,跟我没关系!”张有武怒了。

    “自从我从翡翠北回来以后,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清除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康佳乐道,“好好的国家,给你们这些走狗汉奸祸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告你!你这是投毒!”

    “是,可是你有证据吗?”康佳乐冷笑道,“这种药可是验血都验不出来的,没人知道你得的什么病,你只会在无尽的恐怖中惊吓而亡!”

    张有武不停地抹着脸上的鲜血,已经完全顾不上跟康佳乐聊天了。

    康佳乐见他手忙脚乱,静静地看了一会,说道:“我可以给你解药。”说了两遍,张有武才听到,冲过来,扑在桌上,说:“快,快给我解药!”

    “可以给你!”康佳乐道,“但是你得把你知道的找出来!”

    张有武神情可怖,呆立半响,眼角,口角俱是鲜血,“滴答滴答”地滴在桌上,咬牙说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康佳乐从口袋里掏出针剂,对着他的手臂扎了进去,不一会,果然血止住了。

    “好了,说吧。”康佳乐道,“别想忽悠我,你的宫本先生此刻还在医院抢救呢,你身体好,需要刺激之下才会流血,可怜的宫本君,昨天就开始血流不止了,他这么大岁数,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张有武突然跪倒,哭了起来:“康先生,请你无论如何要救救他,我愿意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看着跪倒在地的张有武,康佳乐心里涌起一股愤怒,但是他心知此刻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说道:“没问题,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自然给他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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