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生

    阮京墨离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朝着学堂而去。

    他的脚步很快，然而，渐渐的又慢了下来。

    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小镇的样子，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他想牢牢记住这里。

    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遍布着回忆。

    他到学堂很早，这时学堂里还没有学生。

    推开门，一位面容柔和的中年人坐在那里，正翻阅着书籍。

    “先生。”阮京墨喊道。

    先生没有说话，而是示意他坐下。

    阮京墨坐在一旁，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

    先生却是先开口了，“此去凶险，你觉得小镇是牢笼，外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呢？”

    “学生明白。”

    “你当真想去？”

    “学生想去。”

    “无悔？”

    “学生无悔？”

    “想去就去吧，这片江湖本来就是年轻人的。”

    紧接着，“记住，君子行走宇内，立身立神。”

    “学生记住了。”

    “另外，这本书你且拿着，这里面记录着我这些年的感悟以及对儒道的一些所思所想。

    切记，行万里路方懂万卷书。”说着，荀先生把手中正在翻阅的那本书递给阮京墨。

    “学生记住了。”阮京墨点头。

    “江湖之中，有寻常武者，有道门，有佛门，有魔门，却没有儒门。”

    “天下读书人也都只有从官为政这一条路，读书人不入武道这是世所共识。”

    “这也是所说的文武两道。”

    “难道读书人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阮京墨不语，静静听着。

    “儒，以文入道，练一口浩然气，修普世胸怀。”

    “这本书里面就是我自己对儒道修炼的一些摸索。我希望，若果有能力，你能将这份传承交给天下读书人。”

    “去吧。”荀先生拂手。

    阮京墨起身正要离去。此时身后传来一道略带不舍的声音。

    “还有，君子不立于危墙。”

    阮京墨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阮京墨回去后收拾包裹，突然看见父亲床边的棋盘，这是父亲非常喜爱的物件。

    他很少见到父亲耍剑，但经常见到父亲下棋。

    有时候父亲独自一人默默下棋。

    阮京墨这时就托着脑袋不解，“一个人怎么下棋？”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与人对弈中赢了不算什么，若是赢了自己才算厉害。”

    阮京墨更不解了，自己跟自己下棋不是自己想什么都知道了吗？这还怎么下？

    父亲好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是要以明棋赢了对方才算是真正的本事。”

    阮京墨不懂。

    父亲接着又道：“若是你的棋路被对方都看穿了，当如何？”

    阮京墨若有所思，“那就改变棋路。”

    “若是变无可变，亦或改变后也会被看穿呢？”

    阮京墨皱着眉头，无言。

    父亲一笑，“要瞒过敌人就要先欺骗自己，己不知，人不知。方为对天之道。”

    阮京墨似懂非懂。

    父亲这几年来经常下棋，这也让阮京墨勾起了对棋的兴趣。

    渐渐的，阮京墨棋艺也有所成，时不时能在与父亲的厮杀中胜上几局。

    每当这时，父亲总莫名其妙地笑笑，不说话。

    接着想赢父亲就要花更大的力气。

    阮京墨回过神来，把棋盘捎上。同时把剑鞘用布裹上背在身后，带了个小包裹就出门了。

    临走前，他再一次回首望着这个稍显寂寥的小院。

    旭日初升，挂着露水的枯叶，微光闪耀。奇怪又融洽。

    他深吸一口气，踏步而去。

    来到铁匠铺门口，碰巧见到卫玖歌在打铁。

    “快，玖歌，快去收拾包裹”

    卫玖歌一愣，“啥？”

    阮京墨没多说，“快，让你收拾就快点，多带点，这次可能有点久。”

    卫玖歌没多想，回去收拾包裹。

    不一会，卫玖歌拎着大包小包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两把剑。“嘿，没想到吧，这两把铁剑可是我亲自一锤一锤敲出来的。看看，可以吧。”

    说着就把手中的剑递出去。

    阮京墨看着这把铁剑，挥舞两把，一脸无语，这是铁剑？要说是个铁片我都信。

    阮京墨收好，缓缓点头，“不错不错，杀鸡应该是够了。”

    卫玖歌挠头。

    不等他反应，阮京墨拉着他就往外走。走时回头朝屋内喊一声，“卫先生，我带玖歌出去玩玩，可能会有些时日。”

    “注意安全啊。”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

    接着卫老头低语，“这小子终于走了，打铁也打不好，传出去老夫可丢不起这人咦，我那把铁锤呢，不会也被那臭小子带走了？”说着脸色就黑了下来。

    “我们去哪？”卫玖歌挠头。

    “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