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疯狂
看门小厮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了进来，然后去知会老爷、太太。田老爷和田夫人很快就出门来迎客。他们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盛清欢一家三口，田夫人犹豫道：“你们可是来买庄子的？”
盛舟点头，“正是。”
“请坐，庄子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吧，我们夫妇二人急需用银钱，不然这么大的庄子是不会这个价格就卖掉的。”
田老爷直接开口，意思也很明确，价格已经是最低了，没有商谈的余地了。其实这几日，倒是不少人来，但在得知他们急需银两之后，都在压价，他们夫妻俩虽然不甘心，却也在犹豫，是否在那些人当中找一个价格最高的就卖了。但今日人牙子又带了人来，夫妻俩立马就重燃了希望。“刚在外面看了看，只是这田契可有，若是今日我们买下，能否立马去府衙过户？”
盛舟问道。这些问题，都是他与蒋氏之前商量好的。盛舟是一家之主，出门在外，一切都以他为主，但盛舟习惯听从妻子和女儿的，这会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田老爷点头，“这是自然，若是今日我们写下契书，我定是会陪着去府衙，明日便会搬出这院子。”
田夫人闻言，却低下了头，家中在府城中的两处铺面已经卖了，如今又要搬出这宅子，他们要去何处栖身？“那好，五百两，咱们现在就写书契。”
盛舟说道。田老爷没想到他会这般爽快的应下，“你们不再看看？”
盛舟摇头道：“不用了。只需要丈量土地即可。”
就这样，签了书契，田老爷跟着盛舟回了府城办理其他手续。回来府城的路上，越是靠近城门，逃难的流民越多，那些流民的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汗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绝望。他们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脚上甚至没有了鞋子，双脚裹着尘土和泥浆，走起路来显得吃力。有些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看起来虚弱不堪。有些人脸上布满了划痕和伤疤，一看就是为了和人争夺食物造成的。他们的目光是麻木的，无神的。只有在有马车经过的时候，才会露出渴望的神情。其中一个妇人，嘴唇干裂，甚至出现了血迹，一看就是缺乏水喝充足的食物，脱水所致。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面色蜡黄，奄奄一息。盛舟觉得这对母女太可怜，想要将马车上他们带的干粮和水给她们。可却被盛清欢阻止了。“阿爹，咱们的食物太少了，这么一点食物不但不会解救她们，反倒会将她们置于危险之地。”
盛清欢一脸严肃的说道。“欢儿说的对。”
蒋氏轻声道。盛舟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原本要向着他们马车来的流民，全都涌向了另一辆马车，只因为那辆马车扔出一些馒头和饼子。只见有一个瘦弱的男人抢到了食物，一群人一拥而上，不顾一切抢夺那男人的食物，那个男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直至一动不动，可周边的人依旧疯狂的朝他冲过去，尖叫声和咒骂声混成了一片。盛舟被这个情形吓得目瞪口呆，这些人为了食物，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了，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食物，其他的人都是虚无。“咱们快走吧。”
盛舟的声音有些艰涩。这种情景，盛清欢也觉得震撼，毕竟她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可如今就在眼前，那种震撼，是言语不能表达的，她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蒋氏抱住她，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想让外面那些惨烈的尖叫声传到女儿的耳中。马车快速的往前跑，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拦住那辆车，他们有食物。所有人都朝着盛清欢所在的这辆马车涌了过来。索性赶车的车夫很有经验，而且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又有守城的士兵坐镇，那些流民们到底是没有追上。直到进了城门，马车上的几人都心有余悸。盛清欢回头看向城门外的方向，她记得府城已经出了许多关于流民的安置措施，可为何流民还这样的多？而且还越来越多，难道说，上京已经被叛军攻打下来了吗？到了府衙，盛舟和田老爷交了书契。南苑国买卖土地有三个程序，印契、离业和割税。契纸都是由官方打造的，如果百姓们需要买卖土地的话，就必须要输钱印契，意思就是必须要给官府输买卖土地的税钱，官府才会在契约上盖上官印。买卖双方必须要在印契之前填写一份交给官府，即为“定帖”，然后再交钱，在这之后才可以正式填写正契，这个是双方各一份，也被称为“合同契”。这个契约要一份给业主，一份给钱主，一份给纳商税院，还有一份要留在府衙，合同契约便一共要分为四份。而契约上需要。业主、邻人、牙保、写契人签名。最后，在税租薄帐上进行推割手续，将卖方所卖田地的税款转移到买方名下，在这之后交易才算正式完成，两方的契约才正式具有法律效力，才被官府所承认。盛舟收好过户文书，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拥有这么大一个庄子。文书上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和蒋氏商量后，决定写蒋氏的名字，以后就作为女儿的嫁妆。盛清欢对此没有异议，不在盛舟的名下，能避免许多的麻烦。毕竟盛海还不知道要动什么歪脑筋呢。田老爷田夫人无处可去，最后，盛舟让他们留下了，不过却还是从宅子里搬出去，住到了一旁的一个佃户家中。田老爷不是那种苛刻的地主，对佃户们还算不错，所以在他落难的时候，有人伸出了援手。虽然有了庄子，但一时半会儿却也还不能搬过去，毕竟还有胭脂铺子，搬家也不是一个小事情。不过盛舟先是雇了一辆马车，先将暂时不用的东西搬过去，顺便也让香云和春杏先过去，负责打扫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