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嫌恶

    第一次被老爷子教训，还是当着小辈面前，一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张氏看了一眼盛老爷子，“行了，老大也没说不去，你这生的哪门子气。”

    盛海带着两个儿子不情不愿的往一旁的山上走去。盛舟见到大哥来帮忙，脸上带着笑容，还叮嘱了一番，丝毫没看出来盛海的不情愿，反倒高兴大哥心中是惦记他这个兄弟的。蒋氏在一旁，将盛海眼中的情绪看的分明，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的帮忙。天已经擦黑了，盛家的棚子才有了个简单的雏形。为了防止晚上下雨，盛舟在棚子上面搭了一层树枝，又铺了一层树叶，最后又割了半米高的草铺在最上面。怕起风将棚顶的草都吹翻，又用藤蔓固定，一直忙到月亮高升，连一口饭都没来及吃上。还是蒋氏心疼他，特意给他留了一碗粥和一个红薯。“娘，我们晚上真的要住在这里吗，连里正家的牛棚都不如。”

    盛清萱很是嫌弃的嚷道。盛清欢只当没听见，她特意找来一些干草能铺在身下，晚上也能睡个好觉。棚子不大，勉强也就十五六平方，盛老爷子和老太太自然是在最里面，挨着岩壁，位置好，就算刮风下雨，也淋不到。盛海一家在正中间，位置也不错。而盛舟一家三口在最外面，一旦下雨，遭殃的就是他们。李氏拉了拉女儿的胳膊，轻声软语道：“今天仓促，来不及好好收拾，先将就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娘就让你爹给你搭张床。”

    盛海刚要开口说话，李氏朝他微微皱眉，盛海便点头应下道：“明天一早，爹保证给萱儿搭床。”

    盛清萱依旧嘟着嘴，不过神情却比之前好了一些，“爹说话算话。”

    盛老爷子咳嗽了一声，盛清萱咬了咬唇低下头，立马噤声。盛舟却一直看向外面，有些担忧的说道：“按照雷兄弟的脚程，这个时辰应该从县里回来了。”

    蒋氏安慰道：“放心吧，雷兄弟从小就长在这里，肯定会没事的。”

    盛清欢也看向那山谷外，黑漆漆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越看越让人心生恐惧。就在盛家众人都要睡了的时候，远处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盛舟第一个睁开了眼睛，起身往外走去。“雷兄弟，是你吗？”

    盛舟看着远处高大的身影问道。“盛二哥，是我。”

    雷鸣铿锵有力的回道。盛清欢听到盛清萱不满的小声抱怨着。雷鸣说话声音大，特别是在夜晚静谧的山谷中，显得声音格外的大，盛清欢倒是能理解，猎户人家住的远，平时说话声音大一些也不会妨碍到别人，更何况雷鸣这样粗狂的汉子，他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雷鸣点燃了火折子，看到盛家搭了棚子，就距离自家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自家房屋小，当初让盛家来的时候，雷鸣倒是忘了这个问题，不过见盛家已经搭好了棚子，倒是觉得自己早上的时候有些莽撞了。“雷兄弟回来了就好，雷小兄弟晚上吃的很少，还一直惦记着你，快去看看吧。”

    雷鸣闻言，连忙跟盛舟道别，往自己大步流星走去。这一晚上，盛清欢睡得并不好，山谷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而她又睡在棚子的外侧，只能窝在蒋氏的怀中取暖。天才微微亮，盛清欢就醒了，发现蒋氏和盛舟都已经不在她身旁了，打了个哈欠，连忙起身，将被子叠好收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去。山中早晨的空气很是清新，往远处看，天空还挂着几颗残星，薄雾将整个山都笼罩着。如果她不是在逃难，这样的美景还真的值得静静的欣赏，可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能过上安定的丰衣足食的生活。蒋氏已经在准备早饭了，因为带出来的粮食有限，所以蒋氏一早起来在附近采了不少的野菜。而盛舟已经扛着一捆树枝回来了。这对勤劳的夫妻，盛清欢相信，他们只靠着双手，也能将生活过下去，可扭头在看向棚子里的盛家大房，盛清欢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也就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极为重视孝道和血亲，不然这样一直吸血的兄弟，盛清欢早就劝说父母远离了。可惜，这些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不过既然现在大家绑在一根绳上，没有自家爹娘辛苦，他们却享受的道理。“阿爹，阿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盛清欢清脆的声音就像石子投进池水中，不止棚子里的盛家人听见了，就连不远处的雷鸣也听到了。雷鸣又是个嗓门大的，“盛二哥，怎么没见到盛大哥？”

    盛海刚坐起身，听到这雷鸣般的声音，只觉得眉心微跳，越发觉得来这里不是个对的决定，他还是应该劝说父亲往汴州去。“雷小兄弟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是受了风寒，刚才咳嗽的厉害。”

    盛舟自然不好在雷鸣面前揭自家大哥的短，老实汉子只能转移话题。说到雷崇的身体，雷鸣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不瞒盛二哥，我弟弟这病，已经病了有一阵子了，他原本就身体孱弱，这一病，就瘦的更加厉害了，药没少喝，可却不怎么见效，昨晚上又着了凉。”

    雷鸣苦笑一声，自责道：“我爹娘走的早，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都没照顾好。”

    盛舟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雷鸣，只说道：“放心，雷兄弟你这么热心肠，老天也不忍心苛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