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但我，见不得英雄垂首
洞口有阳光照进，却不让人觉得温暖，只是给这崖洞徒增几分凉意。
江忘川看着面前那个头发凌乱，嘴角带着未干血迹的人，只觉得心口绞痛。
那人，是曾经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啊。
在看剧时便被这一幕狠狠刺伤，如今亲眼所见，更发觉得连呼吸都跟着不顺畅起来。
就在这时，李莲花又呕出一口血，脑袋也无力的耷拉下去。
江忘川连忙来到他身边，运功替他疗伤。
见他的神色微微好转，她这才放下手，将李莲花放倒躺下。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自顾坐在他旁边开始喝了起来。
不久之后，李莲花缓缓转醒。
他睁眼，看到坐在身旁的江忘川，他支撑着身子起身。
“你醒了啊？”江忘川回头望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开口。
“江姑娘何时来的”
李莲花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刚刚被丢下灵蛇窟的时候好像被石头磕到了，有些疼。
江忘川道：“嗯……在你被抓来药魔地盘的时候就跟着来了。”
见酒壶里已经倒不出酒水，江忘川有些悻悻的将酒壶丢掉。
“不好意思了，竟让江姑娘看了这样大的一出笑话。”
李莲花抬手，然后又无奈笑笑，接着道：“我这样子如此狼狈，只是怕吓到江姑娘了。”
江忘川突然喊道：“李莲花。”
李莲花不明所以，“嗯？”
“我倒是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你先想到的，不是旁人，是你自己。”
突然又无奈的摇摇头，“可那样，兴许你就不是李莲花了。”
“江姑娘这说的哪里的话。”
江忘川耸肩，“罢了，我也不想和你争辩。只是我也并非不想救你，但我自幼最怕这些蛇虫鼠蚁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药魔那老东西身上最多这些东西了，我瞧见怕是得跳一段激光舞。”
“何为激光舞？”李莲花问道。
“一种很厉害的舞蹈，改天我教你如何？”
江忘川突然止住了声，怎么又跑题了。
她顿了顿，然后转身将插在地上的糖葫芦递给李莲花。
“诺，刚刚那药看着就苦，我特意给你留的。”
李莲花本能的接过，却不吃，只是看着那糖葫芦发呆。
“我刚刚吃过了，很甜的，一点都不酸。”江忘川见他不动，以为他是怕酸，解释道。
“多谢江姑娘了。”李莲花也不解释，说着咬下一颗，然后看向江忘川给出评价，“果然很甜。”
江忘川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笑。
崖洞里一时无声。
他没问她如何来到了这里，她也没问他为什么想要她走。
但彼此都知道，他们所做的事，都为了彼此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李莲花，我没有骗你，我当真能解了你这碧茶之毒。”江忘川突然认真开口。
李莲花忙后退一步，他抬手挡在胸前，笑着开口：
“这碧茶之毒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纵使你内力再强，要救我，不过也是一命换一命，况且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江忘川听着他的话，明明他嘴角带笑，她却总觉得他语气里全是自嘲。
“可我曾说过，你用扬州慢能压制了十年的毒，我的苏州快便能护你一生无忧。绝无戏言。”
李莲花将糖葫芦又插在地上，双手搭在腿上，只是淡淡笑着看向江忘川。
“江姑娘，其实我不记得我是否有救过你或者是你妹妹了。我记忆衰退，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但我总觉得，若是我从前便认识你，江姑娘这样好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所以，江姑娘，我可能本身并不是你要找的恩人。”
“不管你是否救过我，但我知道，我要救你。因为我这人，见不到美人落泪，更不愿看英雄垂首。”
江忘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带上了笑意，她缓缓开口：“李莲花，我上次去见故友时听到了一段话，你可想知道？”
“江姑娘若想说，我就会听。”李莲花道。
“我听有几位新入百川院的弟子说，若不是李相夷，他们不会习武，也定然不会进入百川院。他们还说，要承袭李相夷的遗愿，替他继续匡正江湖。”
江忘川看李莲花一眼，然后说道：“李莲花，这世上有多少人盼着你死，便会有更多人愿你此生无虞。所以，李莲花，为了这千万愿你活着的人，努力活下去，可好？”
李莲花怔愣半晌，想要说些什么，被江忘川抢先一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四顾门的门主换作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的。’但这世上，只有一个李相夷，也只会有一个李莲花。李相夷死了，但我希望，李莲花长命百岁。”
李莲花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坐着，像一尊雕塑，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塑。
“李莲花”
“嗯？”
“糖葫芦要招蚂蚁了。”江忘川的声音莫名带了些心疼。
李莲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真看到糖浆有些融化，几只蚂蚁在旁边蓄势待发。
他轻笑，然后拿起糖葫芦，“差点轻贱了江姑娘的好意。”
“没事，我有钱，我再给你买就是了。”江忘川并不觉得拿着李莲花的钱却反过来给他买东西有什么问题，一脸骄傲的昂起头。
李莲花也不计较，轻笑着咬下一颗糖葫芦。
“欸，对了，李莲花，我觉得，我有可能是金鸳盟的人吗？”
江忘川从地上捡了根棍子，胡乱的在地上画着。
“绝无可能。”
江忘川瞧着地上那一朵四不像的荷花，满意的点点头。
“为什么，你上次说这话是因为我那时并无内力，如今不同，可你为什么更加肯定了？”
“因为笛飞声并不知道你，若江姑娘是金鸳盟的人，如此天赋，不至于籍籍无名。”
李莲花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用棍子给江忘川的荷花随意改了几笔，那荷花就像是朵荷花了。
江忘川震惊的看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李莲花的手，并不能够明白，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李莲花却看见了她手上结痂的伤疤，眉头皱起。
“江姑娘受伤了？”
江忘川看了一眼，并未当回事，“哦，刚刚不小心蹭到哪里了吧，反正不疼，我就没管。”
笛飞声这时也走进崖洞，看见江忘川有些吃惊，她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江忘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对李莲花道：“李莲花，我饿了，我们能去吃饭了吗？”
接着不去管笛飞声，带着李莲花回到了莲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