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车裂
“少爷……”
“叶哥哥……”
“表弟。”
只见一两眼无神，脸色苍白的男子抱着额头有明显血色的女子，忽视着道路两旁传来的声音，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步子向某处行去。
“疼吗？”一处房内响起一声关切之声，叶辰一手抬着面前要刻意闪躲的女子的下巴，一手拿湿润的布帕为她擦拭额头上的血印，轻轻的涂上药。
“不疼，辰…你有多久没有这般看着我了。”泛黄的鼻头扯了扯，玲珑忽视了，药水在她额前带来的阵阵刺痛，灵动的双眼含着泪，看着面前的少年。
“三年了。”玲珑的耳边传起柔和的声音，叶辰仅仅说了三个字，就让得少女的眼眶再也框不住泪水，失声倒进他的怀里。
叶辰紧紧地抱着她，比三年前离开的时候还要用力，不停地擦去，卡在她脸上，因高温烘烤使得皮肤邹起而形成的…沟壑上的泪水。
不知道说什么，也真的不用说什么。他们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时间在他们相拥而泣的过程里，飞快流逝，今晚的夜空没有那些星星点点，只有半轮月亮高挂。
叶辰放开了怀中的女子，走到一处拿起笔，沾了沾墨水，在一张白纸挥洒起来。只见他用一旁的小刀划开掌心，待到鲜血染红了手掌，啪的一声拍在纸上。
“辰？？”放下手中的热水，受到惊吓的转过头去，玲珑惊疑地看向，手里拿着一张带有血印的纸张、眼神慌乱的男子。
没有说话，叶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步子不紧不慢，走到玲珑的面前坐了下来，低着头，双手微微抖动的递上那张纸。
受到刺激睁大眼眸，玲珑惊慌失色的站了起来，看着桌子上那张带着血印，写着“休”字的纸。
“你不要我了？”露出烧焦的手腕，玲珑拿起那张纸，目光凝视着这刺眼的红色。
她真的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是…并没有，回过神来的她，看着面前趴在桌上，头都要缩进衣服内，发出断断续续哭声的男子。
“辰……你也讨厌玲珑了吗？”蓦然间，气息微弱且掺杂着哭声的声音在房内响起，玲珑手里的休书失去支撑，缓缓地飘落，在地上划出莎莎的声响。
“没有，叶辰没有。”哽咽的咽下一口气，叶辰站了起来，眼眸看着面前流泪失声的女子，嘴唇微颤：“我不想玲儿被人唤做寡妇，你以后还要嫁人。”
“那就把玲珑扫地出门？被休的女子还会有人要吗？我这副鬼模鬼样除了你……真的…还会有人要吗？”捡起地上的休书将它撕成粉碎，玲珑止住泪水，眼神在怒，也在悲。
“辰…明天你走以后，请在人间停留片刻，不然玲珑怕看不到你，拉不住你的手。”男子留有鲜血的手，突然传来一抹温暖，玲珑稚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掠过，眼神流露出一种决绝，陪叶辰到阴曹地府的决绝。
“好。”嘴唇被撑开，可以看见牙齿后的舌头被咬破了，叶辰好似用了全力才吐出这个“好”字。
房间内的窒息感被欢快的对话取代，只见一男一女坐在桌旁，男子聊着以后要带着她去哪里哪里，女子呆呆看着面前给她说外面世界，山是多么高，水是多么清的男子，时不时发出笑声。
“父亲，儿的死能平反我三房的耻辱，恢复叶家往日的声誉，我无怨无悔。”
不知何时，两人畅谈的房间，被一面容憔悴的男子推开，叶潇还未说什么，桌子边上的叶辰就打断他已经到嘴边的话。
“玲儿一直陪着他，父亲放心。”最了解儿子的莫过于父亲，叶潇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又看向那未过门，但已经是一家人的儿媳；可是又被儿媳打断了。
叶潇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话，默默地离开，待到离开了二人的视线，才敢发出一声微弱的泣声，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小小的盒子，那是家族传送密道的钥匙，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翌日正午，烈日炎炎。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三房的叶辰，触犯了祖训家规，私练家族禁忌太初震雷决，咳咳……”话说到这里，站在刑场的壮年男子咳嗽起来，鼻子邹了邹，眼里的泪花瞬间消失：“以至于遭到反噬，身躯筋脉疲坏，修为流散，皆是咎由自取。”
“叶辰当处以车裂之刑，不然祖训家规之威严何在！”那人大手奋力一挥，对着周围的族人看了看，对着远处：“将叶辰压上来。”
哐啷，哐啷。
一处响起镣铐相互碰撞、摩擦地面的金属声响。
“车……车裂！？”听到场上族老的话语，无数的小辈面面相觑，不停地咽着唾沫。
车裂之刑，自叶家开创以来就只有一位背叛通敌的长老受过，他们没有想到，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车裂极刑会重新现世，而且还是用在一个小辈身上。
“辉叔，你能来送叶辰，叶辰心中无憾了。”一抹稚嫩亲人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叶辰接过叶宗辉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辰儿，到下面了，莫要怪辉叔心狠。”看着那少年抹去嘴角残留的酒水，叶宗辉制止住了欲溢出的泪水，快速地背对叶辰，以减少内心的罪恶感。
他是看着叶辰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成为家族骄傲的，对叶辰的关爱不弱对自己孩子的疼爱。
“叶哥哥，一路走好。”
“堂弟，一路走好。”
“……”
族中的几个长老在刑场上，颤抖着褶皱的手，将叶辰的四肢及脖子套上绳索，粗绳的另一段连接着，搭在家族骏马的古老车辆。
他们的心灵也备受折磨，叶辰可是他们付之心血培养的孩子，他们如何受得了这般煎熬，以至于一些人下来时瘫晕在地。
“辰，你要记住…等我。”叶辰的身侧跪着一女子，玲珑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低下头，双唇轻点在他的额头，在其耳边温柔一语。
“父亲，永别了……”叶辰望向在椅子上失去心神的父亲，心中默默出声。
叶宗辉颤颤巍巍的举起家主令牌，无数少年少女不忍直视，背对过去。
“叶震天，那日恩，吾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