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人篱下
第一次见翁乐这样的大哭，那两日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这小家伙，心情不安也只会默默流泪，没听过他这样大声儿的哭嚎！翁明山站在姐弟俩身后，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有负明长的再三托付，明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找族长，将两个孩子领回家去养。心里下定了决心，转身默默趁着天没黑透，把门修好。翁雪哄着翁乐进了屋，没多大一会儿，翁乐就睡了过去。翁雪轻手轻脚的用湿帕子，清理干净翁乐的小脸，小手。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翁乐睡熟了，才离开房间。“阿乐睡着了？”
翁明山修好了门，正蹲在门口净手。“恩！”
翁雪的脑子有些凌乱，她现在太小了，根本没有自保能力。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她能侥幸躲过一两次，可再有三四次怎么办？“大伯~”翁雪的声音甜甜糯糯的“我想带着阿乐单过。不想回二叔三叔家！”
她有感觉眼前的这个大伯，定是对他们姐弟俩很熟悉的。她不敢抬头，不敢让人看出她有异样。“阿雪！”
翁明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阿娘阿爹都反对他抚养他们姐弟。可到头来，这几个月让这两个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大伯~都是大伯不好！明日一早，一早大伯和大伯娘就接你们回大伯家去好不好！今天晚上让你大伯娘来陪你。”
翁雪坚定的咬着唇，摇摇头“阿雪能养活弟弟······我们不能给大伯添负担！”
“也没······就多两副碗筷的事情。”
翁明山此时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那口气闷闷的吐不出来。她的一个八岁多，不满九岁的孩子，怎么能养活自己，还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弟弟？“谢谢大伯的好意，现在阿乐很是怕人，只肯跟我亲近，还担心他。我们姐弟两个现在的情况，无论是去谁家都是给人家家添麻烦。”
翁雪用力的去想，八岁的孩子说活该是什么样儿······“大伯~还是得需要您帮忙，我去求族长爷爷，把我家的地，还有竹林要回来。这样一来，及时把地租出去，也能养活我和阿乐了。可我要是去了您家，我那祖······老张氏必定不会归还我家的地的。”
翁明山似乎明白的阿雪的用意了，翁雪毕竟是小孩子，她出面去求族长要地，反而比他去要更好一些。那就等着地要回来再说，他也得帮着阿雪想想办法才是。“那好，既然你心里有了主意······大伯必定尽全力帮你。”
“谢谢大伯！”
翁雪盈盈一笑，像是春天野地里绽放的小花儿。送走了翁明山，不大一会儿。她大伯娘赵氏就抱着被褥来了，赵氏满眼怜惜的看着翁雪面黄肌瘦的样子，半天没说出话来。只问了她晚上吃了什么，吃没吃饱。赵氏恐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翁雪，翁雪也心照不宣的笑笑，一一回答。翁雪躺着，久久也没有睡着，她得盘算怎么跟族长去求助，怎么才能脱离那一家子混账。可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今天是真真儿的见识了泼妇的力量，不光是泼妇，还是无赖，难怪刘老太太说她是这村上无人想招惹的瘟神。她可真没有对付这种人的经验······早起赵氏站在空空如也的灶房里，心情沉重的抹了把泪儿。拉着姐弟两人回家，三人刚刚进院子，坐在桌上吃饭的老钱氏，脸立马拉了下来。瞧瞧大儿子，欲言又止瞪了一眼赵氏。翁乐感觉到了老钱氏的不欢迎，小身板儿靠近翁雪缩了缩，眼神里透着畏惧。翁雪看到了她的不善眼神，赵氏忙活着去灶房，翁雪轻轻拂拂翁乐后背，以示安慰。翁家儿媳妇汪氏见状赶紧上前拉着姐弟俩安排在家里孩子的小桌上。“阿显，照顾好弟弟妹妹。”
翁少显是翁明山的大儿子，十三岁了是孩子们中最大的。这一桌上不算她们姐弟两个就有七个孩子······围着一张一米多长的小方桌，九个孩子挨挨挤挤的坐在一堆儿，一份青菜，一份泡菜，一盆粟米饼。一人捧着一碗粥，吃的津津有味。“你把那两个小东西带回来作甚？还嫌你相公不够累是不是，他白日里要下地，要挑货去卖，养活自己家的娃都还紧紧张张！他家有地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让你们养，更何况现在地都到别人家手里去了！我说你是不是傻！”
老钱氏在灶房里发了好一通火。翁雪并不是想要可以偷听，只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里灶房还有短距离就听到了老钱氏在给赵氏上眼药。“那姐弟两个灶房里半粒米都没有了，阿娘，总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挨饿··”赵氏想起两个孩子用稻草铺在床上充褥子，灶房里干净的怕是老鼠都都不会光顾，鼻子都酸。“那也轮不到你来管！咱家跟他们家，虽然没出三伏那也隔着辈儿呢！有亲叔叔，轮得到你！”
老钱氏本来就不满意大媳妇带两个孩子回来，这还顶上嘴了！心里窝火，儿子也是着了魔似的，非得要养！就算是明长对他们家有些恩情，他不在的这几年，三个儿子前前后后为他们母子三人奔走也该还差不多了。“那亲叔叔······有还不如没有！”
汪氏在一边嘟囔了一句。瞬间惹恼了老钱氏。“还有你的份儿是不是！我给你们说！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人家家的事情，她亲叔叔就算是把他们俩卖了，那也是他们俩修来的。休想给我带回来养，只要我还没咽下这口气！你们休想！”
老钱氏说完，掀了帘子气冲冲的从灶房出来，正巧看到离灶房有四五步距离的翁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哼！”
甩甩胳膊离去。最算是至亲，寄人篱下的滋味自然不好受，不过一顿饭都被人嫌弃成这样，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这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