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认罪书
秦令年把一桶水全部浇在了赵红卫头上,在寒意的刺激下,赵红卫哆嗦着从昏迷中醒过来。
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看到那张阴鸷骇人的脸时,吓得又想尿裤子了。
秦令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此时却把自己的愤怒仇恨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放下水桶,一只脚踩在赵红卫五根手指全断裂的左手上,猩红的眸子喷着血雨腥风,一字一顿道:“赵红卫,你要是能写下认罪书,老子就饶你一条贱命”
秦令年每说一个字脚下就加重一分力道,赵红卫歇斯底里的鬼叫,即便嘴被堵着,但闷闷的嗓音里夹裹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他不能说话,只能拼命地点头。
见此时的赵红卫乖得像三孙子,秦令年便收回了踩在他左手上的那只脚,抬头看向沈娟娟,神情和语气都尽可能的温和,“娟娟,你帮我去屋里拿纸笔过来。”
“好!”沈娟娟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沈娟娟拿了纸笔返回来,云安歌、云安平云安康也跟着过来了。
见自家小媳妇和大舅哥来围观,秦令年怕吓到自家小媳妇,也怕破坏了在两位大舅哥心目中的形象,收敛了不少戾气。
他粗鲁地给赵红卫松了绑,只不过是把他的胳膊给解放了,又重新把他的双腿死死捆着,为了防止他逃跑,又拿了根麻绳结在一起把另一端绑在了厕所外面的树上。
地上都是水,怕弄脏了信纸,秦令年还搬来了小板凳,把赵红卫提起来让他靠墙坐着,趴在小板凳上写认罪书。
“啪!”秦令年把信纸和笔重重拍在小板凳上,睨了眼犹如丧家之犬的赵红卫一眼,“好好写,如果我不满意,你就要重写。”
赵红卫蠕动着被疼痛和冷汗夹裹着的身体,用完好的右手捡起钢笔,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写的。
“大哥二哥,外面冷,咱们进屋去。”秦令年直起身来,沉着冷静的脸庞上已经寻不出一丝心狠手辣的阴鸷。
云安平点头,“好。”
天这么冷,厕所里的空气本就不好,何况赵红卫身上散发出来的尿臭味和粪水池有得一比。
别说云安歌和沈娟娟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就是秦令年云安平他们几个糙汉子都受不了这刺鼻的味道。
“秦叔叔,我去喊我爸和刘伯伯过来。”沈家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托着笨笨的身体朝大门口跑去。
秦令年迈着大长腿追过来,拉住沈家安,“咱们先进屋暖和一下,等那个畜生把认罪书写好,再去找你爸和刘团长。”
“好吧。”
不过等众人都进屋了,秦令年站在门口和两位大舅哥寒暄几句,准备去卫生室开些药膏给他家小媳妇擦脸。
不过,云安歌制止了他,说她脸上的伤是证据,要留着。
其实秦令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又心疼自家小媳妇才去拿药的,不过见小媳妇这么坚强勇敢,只好狠心让她受些罪了。
要是搁普通人身上,犯下赵红卫这样的罪恶就算不吃枪子也要把牢底坐穿的。
可这个畜生不是普通人,他有个强大的爹撑腰,而且他也没有真正的糟蹋安歌,就算告到军区估摸着会有某个领导要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这个畜生写几千字的检讨书道个歉就完事了。
所以,为了能让这个畜生受到严重的惩罚,除了让他写下认罪书,还要把自家小媳妇受到的伤害展现给那些领导看。
虽然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好在云安歌受到的伤害不大,而且秦令年还残忍地教训了赵红卫,大家心里的恐慌与怒气渐渐消了不少。
说了一会儿话,云安歌突然起身去了卧室,拿了一袋鸡蛋糕来犒劳沈家姐弟五人。
如果不是他们姐弟五个领着她哥哥两个及时赶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安歌姐,我们不饿”沈娟娟、沈家平和沈家安连连挥手拒绝。
但秦令年和云安平云安康都是打从心里感激他们姐弟的,纷纷热络地劝说,最后盛情难却只能吃了。
看到鸡蛋糕,秦令年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厨房走,“大哥,二哥,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吃了咕噜噜”云安平刚刚开口,云安康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剧烈叫唤起来,弄得云安平尴尬得都脸红了。
云安康也很尴尬,下意识揉着瘪瘪的肚子,脸红地低下头,在心里一个劲埋怨自家大哥来小妹家还假客气什么啊?!
唉,这也不能怪他不矜持,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要知道,他们兄弟俩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每个只吃了一个窝窝头!
秦令年假装没听到云安康的肚子叫,漫不经心地说:“我和安歌晚饭都吃得早,这会儿也差不多要做饭了大哥二哥让安歌陪你们说话,我去做晚饭”
说完,他撸起袖子快步进了厨房。
云安歌虽然有厨艺,但冬天太冷了,秦令年舍不得她动手,因此这段时间的一日三餐都是他来做的。
所以,云安歌也没和他争抢。
毕竟大舅哥都来了,也得让他好好表现下,顺便也让两位哥哥亲眼看看,她给他们找的妹夫很可靠,也是把她放在手心里来娇宠的。
“哥,你们先吃块鸡蛋糕垫下肚子。”云安歌也递给两位哥哥一块鸡蛋糕,但他们俩赶紧后退拒绝。
“安歌,你吃,我不吃”
不过,云安歌却强势把鸡蛋糕塞到他们俩嘴里了,都沾上口水了不吃也得吃了。
云安歌又重新给沈家姐弟每人一块鸡蛋糕,最后还剩一块便自己吃了,吃了两口忽然口齿不清地问:“大哥二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云安康把掌心的鸡蛋糕渣子小心翼翼地倒入口中,回道:“我和大哥接到信得知你来西北了,我们就想马上过来的,只是要收冬菜还要挖河就拖到现在了”
听到云安康说收冬菜,云安歌突然起身跑到出去,看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化肥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白菜、土豆、白萝卜。
她幸福又心疼地埋怨:“哥,那么大老远的路,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多累啊?!这肯定是你们一冬天分到的菜吧,都带过来了,你们连吃的都没有了哥,我们这里啥也不缺,你们以后闲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看我”
说到这,云安歌假装板起脸来,动作幅度有些大扯痛红肿的左脸,但是怕两位哥哥担心她硬着忍着没倒吸凉气。
“哥,你们下次如果再带东西的话,我可是不让你们进门的。”
两个哥哥下乡的地方在另外一个市,和西漠市相隔两百多公里。
虽然不远,但交通极不方便。
她前几天悄悄向秦令年打听过,说是两个市之间没有通火车,只有汽车。
这个年代没有高速,就是省道都很少,基本都是黄土路。二百多公里估计得五六个小时甚至七八小时的车程,而且西漠市到军区还要几个小时,这一路上他们要转几次车,带着三大袋东西,光是想想都知道他们路上得有多艰辛。
正如云安歌猜测的一样,这一路上相当艰辛,云安平和云安康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们俩半个月前收到的云安歌的信,得知她来西北随军了,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一直盘算着来见小妹一面的。
只是要收冬菜还要挖河道,直到前天傍晚下了大雪大队才歇工,他们昨天天不亮就背着东西辗转到市里买了下午的汽车票,到西漠市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汽车都停运了,只能在车站待了一晚上。
车站没有暖气,晚上人又少,兄弟俩冻得直打哆嗦,绕着空空荡荡的车站不停地跑步,后面还是值班人员见他们俩实在太可怜,让他们去了有暖气的值班室。
第二天他们买了去军区所在的县城车票,但是为了节省几毛钱,到了县城后他们俩背着抬着三化肥袋子蔬菜走了二十多里路才到军区。
在大门口登记时恰巧遇见沈娟娟姐弟在大门口外面打雪仗,听说他们是云安歌的哥哥便领他们进去了。
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及时,从畜生手里救下了安歌。
当然,他们兄弟俩绝口不提路上的艰辛。
对于他们来说,能看到自家小妹,而且还出现得那么及时能从恶狼口中救下小妹,哪怕再艰辛十倍百倍也是值得的。
“安歌,大哥二哥也没什么好东西带给你”云安平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打开斜挎在身上的破旧书包,从里面掏出用红绳系着的红格子布料,“就给你裁了几尺布,你做件新衣服”
说着,云安平鼻子有些酸,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赶紧背过身去抹干净眼泪,转过脸叹了口气又道:“安歌,你就这么嫁人了,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在身边唉,我和你二哥也只有这点能力”
尽管极力忍着,但云安平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云安歌接过软乎乎的喜庆布料,看到两位哥哥衣衫褴褛,有多幸福就有多心酸,忍不住抱了下云安平,然后又抱了下已经在抹鼻子的云安康。
“大哥,二哥你们能过来看我我很开心”云安歌的声音也哽咽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兄妹三人患难与共的真情,又把沈家姐弟给感动哭了。
就是秦令年鼻子也有点儿泛酸。
云安歌上一世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至死都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
但她内心深处是无比渴望亲情的,既然原主的家人如此疼她宠她,就算她不是原来的云安歌了,可感情可以互通可以共情,所以她是打从内心把哥哥当亲人当家人。
看到他们两个瘦得皮包骨,明明自己都穿不暖吃不饱,还给自己买这么昂贵的布料,要是不感动那真就没心没肺了
咚咚~
厕所那边突然传来了敲打声,打破了兄妹三人别后重逢催人泪下的温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