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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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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七抬手,骨瘦如柴的指尖点上朱红“生”字:“帝王建墓,最怕来日被盗,故常在墓穴设置机关。

    而论机关术,天下无人可出墨家之右,藏于此图里的机关,正是墨家独门机关之三,同归于尽。”

    “敢问墨大家,何谓同归于尽?”

    “意如其名,机关一旦被触发,宫殿会在顷刻之间坍塌,处于宫殿里的人,无一人能够逃出。

    此机关术不止繁复,还十分毒辣,是以墨家留有祖训,同归于尽之术,只能用于死人墓穴。”

    老者话音落下许久,堂上堂下还是一片静寂。

    将才还趾高气昂的墨周兮,面上渐渐浮起灰败之色,他怎么都没想到,戳破他谎言地竟是墨家人。

    极静中,崔玉坤忽而开口:“不对!如果忆流阁里暗藏着同归于尽的机关术,那为何贵妃娘娘能护得逍遥王逃出生天?”

    “对。”方靖云头如捣蒜,“崔尚书说得极是,既然贵妃娘娘和逍遥王能幸免,那忆流阁的机关术就不是墨家的同归于尽!”

    闻言,伍砚书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敲:“哐——”

    “是不是,本官自有判断。”说罢,伍砚书看向墨七,“墨大家,朱字标出之处,可是同归于尽的生门?”

    “不是。”

    方靖云急不可耐地勾起嘴角,欢呼:“本官就说,这不是同归于尽!”

    伍砚书勃然大怒,抡起惊堂木,“哐哐哐”,连砸三下:“方侍郎一再藐视公堂,来人,把他拖下去,鞭笞二十!”

    “伍砚书,你敢——”

    方靖云才要叫嚣,却被南宫文轩一把捂死唇齿,然后拖到高台下。

    须臾,鞭笞声和惨叫声同起。

    伍砚书目光紧紧锁在墨七:“墨大人,如果有人曾从此楼中逃出,那这楼的机关是不是就不是同归于尽?”

    “回廷尉大人,同归于尽之所以没有生路,是因陵墓建于地底,一旦坍塌,无路可退。可忆流阁建于地面,杀伤力大减。”

    说着,墨七再次把指尖点在“生”字:

    “此处非生门,而是机括所在,机关触发,机括落地。

    忆流阁土质松软,机括坠地,能砸出三丈宽的深坑。若有人刚巧在此,把身埋进坑中,可避过一劫。”

    墨七略顿,侧首问惠贵妃:“娘娘,老朽说得可对?”

    “一字不差。”

    堂上,伍砚书神色一变,又问:“若是如此,那方大人把工程图拿给娘娘,就绝不可能是为了救下娘娘。”

    “不错。”

    惠贵妃将将应下,伍砚书拿起惊堂木,又狠狠一拍:“方大人,你不惜戕害亲女,也要至袭美人于死地的理由是什么?”

    方靖云倒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于是,伍砚书转头,问墨周兮:“墨大人,你为何要和方大人合谋杀害袭美人?事后,又是谁出的主意,让陆员外郎做了替罪羊?”

    墨周兮仿若不闻,一双眼怔怔地定在墨七脸上。

    “阿伯,为什么?”

    “为了阻止你一错再错。”

    “我没有错!”墨周兮怒吼,“如果没有我,墨家早被纷乱的世道吞没!天下哪里还能听到,机关术墨家第一这样的豪言?!”

    墨七拢袖,苦笑着摇摇头:“兮郎,你魔怔了。”

    叹罢,墨七朝伍砚书拱手:“廷尉大人,关于图纸,老朽该说地都说了,请允老朽先行告退。”

    “送墨大家。”

    墨七摆手,转身而退,走了两步,他停在卿流景身前。

    墨周兮犯下的错事,远不止这一桩,逍遥王携大堆罪证上门,说墨家如果不能大义灭亲,他便灭了整个墨家。

    一人之重,重不过一家,所以,他才到此,揭露真相。

    “王爷,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王爷对墨家网开一面。”

    “嗯。”

    “谢王爷宽宏。”

    墨七退而步下高阶,其背影既佝偻,又萧瑟。

    待他走远,伍砚书拿起惊堂木,重重一锤:

    “哐——”

    “忆流阁坍塌案,问到此处,本官已可定论,陆家本无罪,乃是为人所害。害陆家之人,有工部尚书墨玉坤,工部侍郎方靖云,还有后妃惠贵妃。”

    而后,他再拍惊堂木:

    “哐——”

    “惠贵妃,墨尚书,方大人,十二年前,你们为何要设下一出惊天大局,残害先帝的一宫之妃,袭美人?”

    “……”

    堂上无声。

    伍砚书冷勾嘴角:“大溱有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三位不肯坦白,那本官只能大刑伺候。”

    说罢,伍砚书抬眸,冰冷的目光射向将将挨完二十鞭笞的方靖云:“来人,把方大人拖下去,鞭笞三十!”

    方靖云嘶吼:“伍砚书,你这是公报私仇——”

    “鞭笞五十!”

    禁卫军顷刻间上手,把方靖云按到地上。

    眼看刑棍要再次落下,方靖云急急惨叫:“我说——”

    “停。”伍砚书抬手,“把方大人押回公堂。”

    未几,半身血色淋漓的方靖云被拖上公堂。

    “说。”

    “因为——”

    方靖云张口欲言,然,他才说了两个字,便叫一声轻咳吓得面色惨白,他抬手捂唇,再不肯说话。

    伍砚书面露惊疑,他循着轻咳望去,见皇帝卿天九目光如刀。。

    与此同时,堂上堂下的诸多官员,也都听见了这一声咳嗽,他们和伍砚书一般,目光惊骇地望向卿天九。

    一时间,公堂陷入诡谲的静默,就在这极致的难耐中,范修谨喃喃:“难道墨尚书和方大人要害的人不是袭美人,而是逍遥王?”

    这一句问,犹如一道破开遮天蔽日阴云的金光。

    忆流阁不仅有袭美人,还有先帝唯一的子嗣,二殿下,比起无足轻重的袭美人,或许年幼的二殿下才是目标。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二殿下?

    群臣看向卿天九的目光,惊疑未退,又生了然。

    就在这时,惠贵妃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父亲要杀得人,不是袭美人,而是逍遥王。”

    话音刚落,公堂案台上的那一只吞声鸟疯狂地扑腾着翅膀,片刻,惠贵妃的这句话就被传进上万百姓的耳中。

    “方大人为什么要杀逍遥王?”

    “你蠢吗?方大人怎么可能要杀逍遥王?要杀逍遥王地当然是——”

    是什么?

    百姓不敢说出口。

    但他们没有说出口,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答案,相反,正是因为百姓已有答案,所以才说不出口。

    接着,又有人问:“可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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