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魏樱人都惊呆了,连连挥手摇头,以表决心,那头转的比大风车还快,但脸却是涨得通红。
煜葂见了,反倒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于是“嗐”了一声,道:“姐姐,我哥……你知道的,他就那个暴脾气,他有的时候如果太主动,你也别嫌他没有男子的矜持和羞耻心。”
“哈哈、哈,没有……”魏樱人傻了,赶紧掩面扶额。
不过她想到煜恣风那个凶巴巴的样子,竟然也觉得煜恣风虽然身为男子,但是也能做出来霸王硬上弓的事儿。
一会儿,煜恣风盛了饭菜,将它端了出来,依次放到桌上。
好死不死的,他还听到了一点,于是一挑剑眉,眯起眼来,不解地道:“什么男子的羞耻心?”
沉默了两秒,他一个哆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他喜欢抱着魏樱衣服睡觉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
可惜他不知道,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爱好,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煜葂发现了。
咳嗽了两声,他美眸微颤,僵硬地为自己解围,道:“是啊,男子是该有羞耻心的。”
难得听到煜恣风服软,煜葂更加坚信自己的看法了:哥哥一定是和这个姐姐有点什么的。
魏樱:“……”你在说些什么,我还洗的白吗?
煜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连忙催促着众人吃菜。
香气四溢,氤氲的水雾缭绕上升,魏樱尽管尽量克制,可实际上早就不停地吞咽口水了。
只因平日在府邸吃饭,后爹爹总是会把她极度厌恶的菜放到她的面前。
而大户人家,是不能越过一堆菜去伸远了筷子夹菜的,否则就会被认为不懂事儿,这导致她就只能干吃米饭。
这还不算完,那后爹偏偏还总故意给她夹那些她不喜欢吃的菜,并笑着说“多吃点”。
如果她不吃,则会被说是傲慢和不尊重长辈,如果她说不喜欢吃,魏母就会骂她矫□□儿多。
尽管,魏母根本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甚至是吃什么会过敏。
有一次,那后爹爹给她夹了菜,可她吃了那菜会过敏,于是她在餐桌上委婉地提了出来,魏母就大骂她不懂事。
她不吃,魏母就令下人把她关了起来,说直到她吃完了才能出来。
在乌漆麻黑的小房子中,她没办法,就吃了,结果上吐下泻好几天,差点没了半条命。
经过这件事儿,魏母骂了后爹爹,后爹爹也不想落个谋害她的名声,就再也没有给她夹过菜。
可她仍只得硬着头皮干吃着米饭,看着周围自己厌恶的菜,直犯恶心。从此,她瘦的要命不说,还被打上了“挑食”的标签。
煜恣风见她愣神,就把放到她面前的米饭朝她又推了推,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训斥道:“你傻了吗?吃饭啊!”
听着碗底摩擦木桌出的哗啦声,她没来得及感动,就突然感觉头一痛,连忙捂住挨打的地方。
像受气包一样,她眸中微蕴了丝水雾,委委屈屈地道:“干嘛打我”,然后才反应过来,拿了碗筷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但她还是习惯于干吃米饭,菜都不动几口的。
这让其余煜恣风和煜葂都惊到了,连连给她夹菜,劝她多吃些。
不过据魏樱观察,分明这哥妹二人也没怎么吃鸡肉,都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就夹菜给煜父了,还一边说着这肉做的好吃。
想必,是为了哄老人开心罢了。
煜恣风看到她的模样,只以为她受过什么虐待,紧张到汗都从额头上滴下来了,斟酌道:“你吃饭怎么这么小口小口的啊?”
煜恣风突然发问,倒让魏樱顿了一下。
这要如何解释?其实仅端庄礼仪罢了,她从小就被告知不可狼吞虎咽,就习惯了。
而且太早下桌会被骂,可偏偏后爹爹令下人盛饭的时候特意给她盛得少,她总不能很快就吃完饭,然后干坐着吧?
于是她就把吃饭速度放得越来越缓了。
她含糊道:“习惯了……”
煜恣风把筷子往碗上一放,然后看向她无语道:“放屁。谁家吃饭这么小口啊?能吃得好吗?看你这么磨叽,八成是不是平时都没吃饱饭啊!”
魏樱:“……”别说,平时她还真吃不饱饭。
说归说,煜恣风还是夹起了个大鸡腿放到她面前,发出“啊”的声音示意她张口,威胁道:“两口一个鸡腿,听见没!多一口没吃完,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尽管对方凶巴巴的,可是对比之下,魏樱只感觉很幸福。
她不由得鬼迷心窍地张开嘴,吭哧一大口咬下,嘴塞的满满当当的,活生生地像个鼓起了腮帮子的呆呆松鼠一样。
月色皎皎,煜恣风美眸如水般灵动,得意地笑了,尽管代价惨重:爹爹和妹妹都吐槽他太凶,容易嫁不出去。
煜父则笑道:“姑娘,你叫啥名啊?以后常来,多走动走动。”
魏樱听后,不由得放下了筷子,忧心忡忡地道:“或许您不会想让我多来的。”
“不会的呀,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是我魏樱,烂泥扶不上墙的魏樱。”
其余三人:“……”
房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魏樱不免悲从中来,感叹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竟想着有人可以接受她。
最后还是煜葂打破了僵局,道:“姐姐,你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为好,我哥会生气的。”
魏樱:“???”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是魏樱?
“可我就是魏樱啊。”魏樱几乎要翻白眼了,咬牙切齿地道。
煜葂仍耐心解释道:“我和哥哥许多年前都曾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她俊美非常,拥有天人之姿,宛若天神下凡。何况她对我们家有扶助之恩,更不该乱提的。”
这回倒是魏樱来了兴致。毕竟她现在面如土色,而且羸弱粗糙,对方认不出也是正常,只是……
“既然有知遇之恩,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看她一眼呢?怎可连恩人的模样都不知道。”
煜恣风听她一提起魏樱,神色都莫名柔和了下来,眸若秋水般,眼中泛起一圈一圈的崇拜眷恋。
他柔声道:“相见不如怀念,我听说她过的不好,我不忍去看,亦不想让全家任何人去看。更何况,看了又能怎样呢?不过徒增悲伤罢了,我这样的人,只能冲撞了她,给她带来霉运。”
魏樱难得地笑了,开玩笑道:“有什么好带来霉运的,她自己本身就是霉运。”
煜恣风脸色突变,绷起脸来,嘴唇气得微颤动,重重地摔了筷子,斥责道:“不许你这样说她!七步作一诗、百步能穿杨的天之骄子,岂是你可以玷污的?”
见他如此激动,魏樱竟觉得十分有趣,毕竟有人敢在长辈面前摔碗筷,在她家多半是要挨骂的。
她看向煜父,煜父却还笑呵呵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还道:“姑娘莫怪,他自小脾气就是这样了。从来劝他改改,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改。”
更何况,现在她是作不出来诗,弓也拿不稳,更别提考学了。
她突然想逗逗他,于是指了指自己,认真地道:“无妨的。只是……如果我说,魏樱现在混成了我这般模样,你会怎么想?”
煜恣风轻蔑一笑,嘴角微微勾起,笃定地道:“不可能。毕竟是魏家嫡女,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煜葂也犹豫地摩挲着嘴唇,狐疑道:“不能吧……”
魏樱眼波流转,逼的更紧,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相信她,就是不可能!”
听到煜恣风坚定的话语,魏樱不依不饶地问道:“如果是真的呢?就假设没有人在乎她,所有的人唾弃她,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她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一辈子都毁了,假设她真的是这样,你当如何?”
煜恣风深深地锁起眉头,神色是极度的认真,手攥紧衣摆,只把手握的发白,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认真思考了良久,他坚定地道:“那我就把一切都给了她。只要是我有的,她用得着,那么我一点儿都不留。没有人喜欢她,那我就喜欢她,没有人爱她,那我就爱她。”
魏樱笑了,她不信。
“嗐,你别理我哥。他这人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一提起魏樱来啊,就情绪激动。”
“姑娘,不想告诉名字也没啥,头一次见面,这是保护自己嘛。吃菜吃菜。”
见二人剑拔弩张,煜父和煜葂立刻打了圆场,连连给魏樱夹菜。魏樱则温和地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爱一个人是需要代价的。”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引来了煜恣风的继续回话,他语气愈发确信,道:“如果是她的话,那我付得起。只是她并不需要我……”
只不过,到最后,他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让人听得不大真切。
魏樱的手一顿,心里到底是平添了些许感动,她不成想竟然有人愿意如此维护她,于是她道:“好,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这事儿还没结束。煜恣风仍皱起了眉头,轻轻地道:“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拿她说笑了。她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的人。”
到底她是何德何能啊?魏樱不由得感慨起来,开玩笑地道:“可没有以后啊。你今天不是说,希望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煜父斥责道:“恣风,爹爹平日里教你与人为善,为什么你却和姑娘交恶呢?”
煜恣风恶狠狠地瞪了魏樱一眼,然后还上手掐了她的胳膊,狠狠地一拧,可是仗着煜父看不见,语气就故作委屈地道:“爹爹,我是开玩笑的啦。”
煜葂见了,一边扒拉着煜恣风的手,一边皱眉补刀道:“哥,不准你欺负她。”
见爹爹和妹妹立刻站到了敌方阵营,煜恣风咬牙切齿地道:“我像是个恶人的模样吗?”
其余三人:“……”
沉默了三秒后,对视着煜恣风,三人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