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牺牲
“哭什么！先救火！斌仔他们等着我们呢！”
小队长梗着脖子大声吼道，只不过再大的音量也难掩声音里的哽咽。
几个流着泪的大男孩狠狠一抹泪，不管脸上糊成一团的烟灰，按队长的指示继续有序进行灭火工作。
一场暴雨浇下来，其他上山方向的火势也有所减弱，总队长根据机器上反馈回来的火险情况，迅速点了另外两个小队从安全路线上山，几个小队从不同方位同时进行救火。
在雨水和消防队的共同努力下，原本猖獗的火势逐步被控制住。
总队长一个笑容刚露了一半，又听到一旁呼叫那支失联小队的动静，还没彻底雀跃起来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
毫无动静，从失联到现在近三个小时。
在这样可怕的大火里。
一点回应都没有。
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去相信希望，却也知道一开始进山的小队怕是凶多吉少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猜测，但谁都不愿放弃。
尝试呼叫小队队长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来。
旁边几个后勤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进山救人。
在确定失联队员遇险的那片区域的火势已经可控之后，静候在山脚下的队员即刻登山。
如陈悠悠和宋淮之所料，异管局的几个异能者虽然受了伤，但都性命无虞。
说来也是巧合，在他们出发支援之前，那个得执法长老青眼的男孩子被长老赠予了一件保命法器。
爆燃突然出现时，他们几个人的灵力其实基本已经耗尽了，再难调动起什么有效防护，完全靠这法器才没交代在这里。
二人领着这几个一瘸一拐的异能者下山时，正好遇上此次出发来南岭山脉救火的消防队。
陈悠悠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那些还有行动力的人两两成组，手上都抬着担架。
担架上……
是一个个被烟熏得已经看不清面目的人。
唯有那身亮眼的消防橙仍隐约可辨，是烟灰都掩盖不了的、消防官兵们坚守岗位的诺言。
所有人都沉默了，唯有一些年轻消防员的呜咽怎么也忍不住，成了灾后这满目疮痍的山林间唯一的动静。
若说前面抬下去的那些人勉强还能认一认模样，后面陆续抬下来的那些，基本就已经和焦炭无异了。
而他们在三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为社会和群众在冲锋陷阵的人民子弟兵。
陈悠悠使劲瞪着眼睛，一直到眼眶酸涩、快要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了，都不愿意眨眼。
一旁的宋淮之不发一言，也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却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一行人无声目送消防员们抬着担架离去，最后才悄然跟在他们身后，步履沉重地下山。
谁都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甚至那几个侥幸保住命的异能者也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生离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死别。
这些牺牲在大火中的英雄们，他们又是谁的儿子、丈夫，亦或者父亲。
有多少个家庭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笼罩在亲人逝世的悲痛里。
异管局的任务确实完成了。
但这些冲在一线的消防官兵，牺牲太大了……
担架抬下山后，已经提前到位的医生速度上前查看。
他每摇一次头，众人的脸色就更凝重一分。
仍然有一线抢救希望的伤者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治疗，其余人被留下来打扫收尾。
有个脸上被泪水冲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小队员不顾一切想跟着救护车走，那些被抬上车的担架里，有他的好兄弟。
昨天他们还在聊天打屁，畅想未来。
今天他的兄弟就躺在了救护车上生死难料，可明明……
明明……
明明今天该上山的是他才对！
是他早上吃坏了肚子，阳阳才替他去了！
他自己孑然一身，牺牲了也没什么所谓，不会有家人为他如何悲痛。
可阳阳不一样！
阳阳家里有年迈的父母，有他的新婚妻子，还有……
还有他妻子刚查出来没几天的，肚子里的小宝宝。
阳阳昨天跟他讨论的时候那么高兴，还说让他做小宝宝的干爹……
如果可以，他只愿今天上山救火的是他自己！
队长看着这个被他拦住的大男孩通红的眼眶，只觉得胸口像堵着一团棉絮似的，连呼吸都难过。
每个进消防队的新兵，他只愿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直至退伍。
可惜天不遂人愿。
水火无情，人类在这种突发灾难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这些年他看过不少生离死别，每一次都是这样痛彻心扉。
“别这样……这边，还得收尾……把火彻底扑灭才能离开，是我们每个人都得背牢的守则，别辜负了……辜负了阳阳他们的努力……”
一句话，他深呼吸了几次才艰难说完，若不努力压制，只怕下一秒哭腔就已经要溢出喉咙。
说完之后，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投入收尾工作中去。
当天，南岭山脚下最近的一家正规医院接收到了一群特殊伤者。
是一群参与山火抢险的消防员。
窒息、大面积烧伤、烫伤、爆破伤……
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无不泪目。
当天，抢救室门口的灯牌亮了很久很久才熄灭……
“南岭山脉突发大火，在接到群众报警电话后，南岭消防第一、第二、第三支队迅速赶往现场，山火共造成25死，5伤，均为第一支队消防队员，据悉，有3名伤者已脱离危险，另有2名伤者仍未苏醒……”
草草看完这个报道后，陈悠悠关掉了网页，不敢再去回想昨天山上的场景。
目睹这种惨烈牺牲的后劲真的太大了，难怪有些人在出完任务后不仅需要进行心理辅导，严重的甚至难以再在岗位上待下去。
陈悠悠与这些牺牲的消防员并非朝夕相处的同伴都这么难受，更不用提他们的战友了。
虽然丹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她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想要鞭尸的冲动。
还有那只犼……
真的，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