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水
缉毒警察几个字触动了陈悠悠的心弦。
她想到了自己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父亲。
藏在巷子里的被人追杀的那个，又是谁的父亲，或者是谁的丈夫或孩子。
明明宿舍已经近在眼前，一股不知道打哪来的热血却促使她停下了脚步。
她将连帽衫的帽子往头上一扣， 低着头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寂静的巷子里一跑起来声音格外清晰。
“有人！”粗噶男声马上吼道。
随之而来的就是追在身后两道凌乱的脚步声。
陈悠悠记得离这里大概三百米的地方有一个警察局，脑子一热贸然以身犯险将毒贩引向自己后，她只能寄希望于追过来的这两个人身上没有枪。
说实话，她的体力真的挺一般的，大学体测的时候长跑都是踩着及格线堪堪过关。
人一紧张手脚就容易发软，陈悠悠自觉已经用尽全力在奔跑，但身后的脚步声仍旧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能让他跑了！抓不到活口就送他去死！”
“等等！先别开枪！附近有警局，等下把条子引过来了，而且我看着这人的身材怎么不像那小子！”
就在陈悠悠开始思考要不要用自己那几招三脚猫格斗功夫自救时，后面两人的对话让她心里一沉。
他们有枪！
意识到这一点，陈悠悠强行提着的一口气突然就卸了一半，她脚下一慌，没留意自己已经跑到了河道边缘。
慌不择路之下，陈悠悠一脚踩空，从一个小斜坡上滚了下去，撞上了河边的栏杆。
铁栏杆年久失修，承受不住冲击，直接塌了一片。
落入水中那一刻，陈悠悠都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倒霉。
幸运的是自己会凫水，躲在水里说不定能逃过追杀。
倒霉的是自己这运气也太寸了，逃跑都能摔进河里，这要换个水性不好的，那不就完犊子了。
“这特么看着怎么像个娘们儿啊！”
“管他是爷们儿还是娘们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否则回了头儿那里，谁都讨不了好！”
话音刚落，就朝着陈悠悠摔下去的河面连开几枪。
震耳的枪声在身后响起，陈悠悠一个猛子扎到一半，就觉得后心一痛。
紧接着血腥味就在水里弥漫开来。
“打中了！我在这守几分钟，你去盯着路口，有条子过来就打暗号！”粗噶男声指挥道。
隔着河水的话语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一下子绝了陈悠悠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还想着等他们走了赶紧上岸求救呢。
算了，反正自父亲走后，自己孑然一身。
就算现在爬上岸，遇到毒贩子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横竖也是个死。
还不如好人做到底，拖住这两个恶徒，让他们以为追杀得手了，给巷子里那个人争取时间。
贯穿左胸口的剧痛，让陈悠悠手脚麻痹，游不动分毫。
在彻底失去意识、沉入河底的前一秒，她突然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个问题：
万一巷子里那个受伤的人并不是卧底的缉毒警，而是毒贩团伙内部出矛盾，被排斥冤枉的毒贩本贩，那自己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多久才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肯定被水泡得很难看。
可惜了自己这张好看的脸啊！
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纷杂的思绪戛然而止。
——全剧终。
陈悠悠是被几条小鱼嘬醒的。
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己竟然没死吗？难道是被人救了？
她环顾了一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临死前出现了幻觉，或者说她现在是魂体状态？
不然怎么解释自己还在水底，却毫无窒息感，甚至身心相当愉快，自在得有点诡异。
连那种在水底睁眼的酸涩感都没有了。
她摆了摆尾巴，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打算往上游一游的时候，她整个人（也或许不是人？）僵住了。
尾……尾尾尾巴？？！
陈悠悠瞬间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一般，她怎么不知道，人死了还会长出尾巴的？！
懵圈了好几分钟，她才终于缓过神来，略显生疏地调动身体机能，把身后那条仿佛凭空长出来的东西挪到跟前来。
嗯，银白色的，细长的，长鳞片的。
别说，这尾巴还怪好看的，每片鳞片都好似映着水波在闪闪发光，正看银白，偏光还是彩色的。
当然，如果这尾巴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陈悠悠使劲扭头，想看看这尾巴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无奈视线范围有限，实在看不见自己正后方的样子。
她又在原地打着圈圈追着尾巴转悠了好一会，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尾巴似乎好像就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不是什么其他生物落在这里的。
这时，刚刚那些因为自己动作幅度过大而吓跑的小鱼又游了回来，还亲昵地在自己周围挨挨蹭蹭的，看着一点也不怕人。
有一条半大的鱼崽子还游过来在那条银尾巴上嘬了嘬，好像自己对它们有什么神奇的吸引力一般。
被嘬得有点痒，陈悠悠伸出手去想把小鱼赶走。
这一伸手，她的目光又凝住了。
只见自己手背上也长出了和尾巴上一样的银白鳞片，而且五指尖尖，长着细长微弯的尖锐指甲，手指的骨骼感非常明显。
陈悠悠实在没办法继续说服自己这是一双人类的手。
这看起来已经更趋近于某种动物的爪子。
回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动物世界，陈悠悠觉得这爪子的形状特征有点像鹰爪或者蜥蜴爪，鉴于有鳞片，她心里更趋近于认同这像蜥蜴爪。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手（爪）按住了自己之前中弹的心口。
“砰砰砰——”
心脏跳动得格外有力，连中枪时的剧痛都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
自己是真的没有死吗？
可是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落水后没一会她就晕了过去，从她晕过去到醒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思不得其解。
陈悠悠抓破脑袋也无法定义自己目前的状态，但一直待在水里总归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她默默适应了一下身后那条大尾巴，然后摆尾控制着自己往水面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