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多病下山
夜色渐浓，黑暗席卷。
莲花楼停在一处郊外，四周响彻着鸟虫的啼鸣。
挂在莲花楼方角的灯笼，已经亮起淡黄的光芒。
木楼内，同样点燃了蜡烛，用来照明，以及驱赶黑夜带来的恐惧。
独自在荒郊野外过夜，与黑夜长眠，是件令人害怕而又寂寥的事情。
但李莲花却过了差不多十年这种生活。
顾飞心头一阵叹息。
想当年，英雄一朝拔剑起，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不可谓不悲惨。
他明白，李莲花是为了不影响到他人睡觉，才会将莲花楼停放在郊外。
泯下一口烈酒，顾飞仔细打量着一楼的环境。
杂物遍布，钉锤锯斧，抹布扫帚皆有，少些的灰尘覆盖其上，有经常打扫过的痕迹。
想必这些年为了能够独自生活下去，李莲花做了很多努力，才能从一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四顾门主，变成了一个能够独自养活自己的人。
整个大厅中，只有一张不大的四方桌，一张矮椅，和自己身下的这张木床，无比简朴。
这个时候，厨间漫出奇特的浓香。
四方桌上已摆放好了两道菜肴，看起来晶莹透亮，倒也正常。
只是，其中一盘，由两种颜色的辣椒组成，青红交错。
另一道菜，则是排骨炖汤，夹杂着浓厚的醋味。
“李莲花，你做的菜有点邪门。”顾飞看着这两道菜，朝着厨间发出了询问。
李莲花走出厨间，不紧不慢地，拿出两个杯子倒满烧酒，随手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顾飞。
“不想吃啊，那好，去客栈吃，给我也带一份回来。”
白了一眼没有回话，顾飞接过杯子，刚想喝下去，鼻尖却传来不舒服的感觉。
他对酒非常敏感，只要酒中有掺杂任何东西，都能够嗅出来。
“蒙汗药？”
想弄晕我，丢下去？
那不行，顾飞一口喝下，然后用内力将蒙汗药的药效逼出。
过了没多久，他装作药性生效，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扑倒在床上，“哎哟，头怎么有点晕呼呼的，小花花，我先睡了。”
李莲花遥看一眼，晃了晃酒杯，将烧酒轻甩出楼外，“一个生瓜蛋子不好好在家带着，往江湖凑什么热闹。”
蒙汗药自然他往酒杯里加的，多年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
撇了撇嘴，李莲花思索着在哪里把顾飞丢下楼车。
大半夜的，放在野外不安全，还得顺道找个客栈。
总之，先把人从自己床上弄下去。
走到床前，李莲花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过去的人，此时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静止，显得有些胶着。
……
风和日暖，碧空万里。
今日的天气不错，散去了初春应有的寒意。
同时，百川院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会，选拔、招收江湖中的能人加入。
说起百川院，就不得不提起曾经的江湖第一门派，四顾门。
作为四顾门的后身，百川院拥有掌管江湖刑案，维护江湖正义的权利。
只要报名，通过辩怨、痕查、武试三项考核，即可作为百川院的刑探，行侠江湖。
宽大广阔的比武台上，一名身穿白色麻衫的少年，剑招凌厉，拔地生风，场上其他人很快倒地不起。
“承认，承认！”少年击败众人获得最后的胜利，拱手致意。
他的脸上有着一副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想来是有不能见人的原因。
但其双眼却清澈而又愚蠢，带着未经世事的稚意。
此人正是化名袁健康前来，企图蒙混过关的方多病。
宣判结果过后，在监考官的带领下，方多病和几位少年来到一处厅堂。
厅堂之中，紫檀木质的桌椅，呈着规则摆放，别有一番雅致。
正前方的檀木椅上，坐着百川院的四位院主，佛彼白石。
分别是纪汉佛，云彼丘，白江鹑，石水。
大哥纪汉佛坐在正中，看着最前方的面具少年，微笑道：“袁少侠，恭喜你连闯三关拿下第一，获得甲等资质。”
“授刑牌。”
正当方多病喜笑颜开要接过刑牌时，
“且慢！”
云彼丘的声音响起，而后又仔细瞄了方多病一眼：“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方多病先前已经被百川院拒绝了三次，眼看刑牌就差最后一步得手，当然不愿意，反声质问道，“百川院的规矩，不是先发刑牌吗？”
至于方多病为何三次被拒，和他的父母有着密切关系。
其父亲是朝中尚书，母亲是天机山庄的庄主，两人都不许他闯荡江湖，百川院自然不想收他做刑探。
但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一直乃方多病的追求，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追逐李相夷的脚步，这才一直想加入百川院。
江湖就是这样，它像一座客栈，有人离去，有人到来，永远不会老去。
这次，方多病下了决心，一定要加入百川院，行走江湖。
因为父母为了不让他出来闯荡江湖，卷入纷争中，给安排了一门亲事。
迎娶当朝公主，进宫做驸马。
想想以后只能在皇宫中过着锦衣玉食，含泪吃下山珍海馐的生活，就觉得煎熬，这才又从家中偷跑了出来。
“要做刑探，干嘛不以真面目示人？”石水从最边上的座位起身，往前逼近，准备摘掉方多病的面具。
方多病伸手想要抵挡，奈何技低一筹，几招之间就被石水一把扯下面具。
“方多病？”
几位院主都认得面前的少年。
“你怎么又来了？还化名叫什么袁健康，我看你一点都不健康。”
为了蒙混过关，方多病嬉皮笑脸地掏出一柄木剑。
皇宫里的软饭，哪有行侠江湖好玩？
饭饭？不饿！
“这上面的字，你们总该认识吧，是我师父留给我我的。”方多病举起木剑，面前众人。
“什么？”几位院主一眼就发现了木剑上的二字，相夷。
字迹苍劲有力，浑然天成，唯有当年的李相夷才有如此内力。
“难道……”
几位院长刚想发表意见，就被方多病打断了：“没错，我师父就是响当当的李相夷，只是……”
然后方多病又说了一些李相夷的隐蔽事迹，来增加可信度。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舅舅曾经告诉他的，李相夷也没有收他为徒，他心里没有底。
“也罢！”几位院主互视几眼过后，最终决定让方多病加入百川院，但前提条件是破解三桩案件。
“嘉州的灵山派疑似有案件发生，正好由你去调查一番。”
“是！”方多病欣喜应道，但江湖行事，没有百川院的刑牌诸多不便。
他眼疾手快，想要偷拿石水挂在腰间的刑牌，顺便报刚才的小仇。
小爷我还从来没吃过亏，哼哼!
啪！
一声清亮的巴掌声响起。
石水目光如炬，盯着方多病伸过来的右手，冷声道：“你想干嘛？”
方多病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没啥，就是想看看刑牌长啥样！”
“既然石姐姐不许，那我就先下山去调查案件了。”
但他的内心充斥着疑惑。
凭我的细微小动作，不应该会被发现啊？
方多病哪里知道，因为顾飞经常喜欢偷拿石水挂在腰间的钱袋去买酒喝，石水对此，已经有了一种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