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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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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铎把柜子里的衣服翻遍,确定被打劫了,啥衣服都在,就是没有裤子,内外都没。

    “妈的。”

    这几个王八羔子。

    两分钟前,祁途被某根校草撵来书桌这儿待着,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窗帘遮光,室内光线暗淡,为了让自己自在点儿,他把目标转向了桌上的沙漏,听校草骂了句脏话,朝这边走来。

    避免尴尬,祁途身体右转,谁知校草是过来拿右边的手机,他不偏不倚正好看见校草身上穿的针织毛衣和围着的浴巾。

    [还没穿裤子??]

    余铎看一眼他,没搭理,拨电话进卫生间,关上门就说:“你们搞什么鬼?我裤子呢?”

    不隔音,祁途听见了,堵住耳朵坐到椅子上,盯着沙漏全神贯注。

    “要裤子干吗,费那事,小老板脱起来多累啊?”电话里道。

    余铎无语:“我说的话你们当耳旁风了?我对他没那……”

    “你装吧。”宋贝勒打断:“真没想法,你昨晚做梦叫‘祁老板’这称呼是为啥?他欠你钱?”

    余铎一愣。

    这怎么可能???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好意思,我们明白。”宋贝勒笑着说:“我床单早上刚换,送给你们,给老子悠着点搞,听见没?”

    “我不管你们在哪,现在立马给我滚回来开门!”余铎掐着眉心。

    “略略略,吓不到我们,我给对门兄弟五十块守门费,两小时后给你们开门,这期间崩白费力气了啊。”宋贝勒说完问另两人:“两小时够不够,我余哥没这么差劲,起码五个小时。”

    “够了。”余铎忙道,咬牙切齿说,“我谢谢你们啊,你们好好逛,咱们晚上见。”

    说完把电话挂了。

    他一点都不相信刚才宋贝勒说的,他小时候基本不做梦,更别说现在了,绝不可能。

    余铎出去的时候,沙漏过半,小店主趴桌上,额头枕着小臂,标准的课堂睡觉模式。

    “诶?”他屈指敲桌面。

    祁途迟缓地“嗯”了声,回过神来立马抬头,杏眼圆睁,眼神很迷望向余铎:“我,能……”

    “不能。”余铎问:“你昨晚干吗去了这么困?”

    祁途揉眼睛:“电,视。”

    [为什么不让我走?]

    余铎点点头朝床那去:“看什么电视,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还是动画片?”

    祁途:“……剧。”

    [好吧,我撒谎了,我昨晚看的是动画片,不能告诉他,他肯定会说我幼稚。]

    余铎好笑摇头。

    ipad很久没用,他拿去书桌那充电,登录app随便点了个动画,然后指着ipad问:“看这个行吗?”

    《巴啦啦小魔仙》

    祁途:“……”

    [我怀疑他在侮辱我。]

    “我可不是侮辱你,我平常也看这个打发时间,不信你查查观看记录。”余铎走到旁边椅子坐下,把袋子拖过来:“都是啥啊?”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祁途看他翻袋子:“食物。”

    “你早饭吃了吗?”他拿出泡面、面包和红牛饮料等等。

    祁途不说话。

    [当然没有,我不相信你没在操场看见我。]

    “先吃这个垫垫。”余铎拆了袋面包给他。

    祁途没接:“我,”他望着余铎,眼神真诚可怜,“想,回去。”

    “行啊。”余铎利落站起身,过去拉窗帘,让明媚的阳光洒进来,他站在窗前背着外面的光,面容晦暗,指着床说:“我系几条床单,你抓着,我把你慢慢放下去,运气差点儿掉下去缺胳膊断腿,运气好点儿也就被看见当个笑料,你觉得怎么样?”

    祁途:“…………”

    [我,我觉得你疯了。]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沙漏倒8次就结束了,目前是第2次。

    书桌边角上的热水壶亮着红色运作灯,壶嘴冒白雾,壶盖边缘凝着排排水珠,里面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ipad里吟唱着魔法:

    “巴啦啦小魔仙–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拉呼–黑魔变身——”1

    这台词儿祁途都会背了,他往旁边看了眼,余校草在玩游戏,手机里传出打/枪的声音。

    他还发现余校草坐姿笔挺,这么长时间连背都不弯一下,想到上次吃饭的事,祁途也把背挺了挺,然后去拆桶装的方便面。

    大早上吃这个不太健康,但没办法,外卖不给送进来,就算送进来也要一小时。

    余铎打完这把游戏锁屏手机,拿了只纸杯,给小店主倒了杯茶冷着,问:“会不会玩游戏?”

    祁途摇头:“不。”

    [森林冰火人,俄罗斯方块,这种游戏算吗?]

    余铎拿起ipad,关掉动画,随便点了几下再放回去,页面就变成了俄罗斯方块小游戏。

    祁途怀疑余校草会透视人心,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透视人心的不是神仙就是妖精。神仙清心寡欲,余校草不行,他早破戒了。

    妖精更适合他。

    得,渣男变妖精,还他不行,还破戒了?

    余铎听在耳里,想说我真的很行;我不是和尚,没戒;就算是和尚,也没破戒;我身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是干净的。

    但他不能辩驳呀,只能哑巴吃黄连:“最高记录66w分,你试试能不能破。”

    祁途问:“你,平常,玩?”

    [这是他玩的记录?]

    余铎“啧”一声:“话不能连起来说?”偶尔听听还行,一直这么听着实在难受。

    “对,对不,”祁途迅速低下头,血色充了满脸,惭愧又抱歉,“我,不是,我,不……”

    他表面看起来总是这样胆小,不敢说话,容易害羞,眼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委屈的,遇事慌乱,被欺负和受惊的时候像一只小兔子,让人根本没办法对他责怪起来。

    看起来又不太像伪装。

    余铎还是更喜欢听他心声,感觉那才是真实的他,于是故意把他头发揉乱,转移话题:“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拒绝于秋野的?”

    [他对这个有兴趣?]祁途成功被转,组织语言说:“就,给他,绿茶,一瓶。”

    “你给他一瓶绿茶?”余铎一边倒水泡面一边思索,坐回凳子上才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道:“绝啦,你内涵他绿茶呀?”

    祁途搞不懂他为什么和当晚看热闹的同学一样笑起来,不过当时那瓶绿茶只是刚好在手边,避免得罪客人,他才请于秋野喝绿茶。但于秋野并没有拿绿茶,而是尴尬不已地迅速离开了。

    余铎吃泡面的时候,宋贝勒电话又打过来,他看电影呢,摁了拒接,收到对方消息:【东西在我桌子右边的小抽屉里。】

    东西?

    余铎瞥见小店主的俄罗斯方块又堆死了,指挥道:“诶诶先别玩了,歇歇缓一下,把右边抽屉里面的东西拿给我。”

    祁途拉开抽屉,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由一怔。

    电影正是高/潮部分,男主角终于成功越狱,在州际公路上偷了辆车狂飙,身后一群狱警在追。

    余铎嗦着面,眼睛不离屏幕,想考驾照,然后就听小店主心声喋喋不休地响起来:

    [他是变态吧?不穿裤子,就围了条浴巾,搞不好浴巾里面什么都没穿……一定是这样。]

    [亏我对他的印象刚有改观,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我现在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很危险?]

    [我报警吧?]

    祁途一把推上抽屉,猛地站起身,椅子差点儿被撅倒了。

    余铎咽下面条,下意识抓了把小店主胳膊:“干嘛去?”

    祁途惊恐甩开:“别碰我!”

    [他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我什么都不懂,我不要!]

    想到这里,祁途更害怕,哆哆嗦嗦地在手机上摁了三个数,然后手机就被拿走了。余铎看一眼拨号页面,删除,眼皮懒懒抬起,在祁途看来有一丝丝危险。他看过不少电视剧,学到一些对付坏人的手段,于是抓起剩下的半杯水,朝余铎脸上泼。

    那水还带着热,泼断了余铎“你”字后面的所有话,还有不少水溅到了泡面桶里。他表情透着难以置信,眨眨潮湿的眼睫。

    寝室门打不开,祁途夺过手机,扭头躲进卫生间,利落锁门,想到余铎刚刚被泼水的反应,像是准备揍他一样,太可怕了。

    祁途身体后退,靠到洗衣机才安下心。没安一会儿,“笃笃”的敲门声吓得他脸色一白。

    [敢进来我就跟他拼了!]

    “你放心,我不进去。”余铎隔着门板说话,两指间夹着片正方形包装,他捏捏眉心,垂死挣扎无奈挽救说:“祁老板,叫你拿个气球而已,你怕什么啊?”

    [骗子!你当我傻吗?真是气球你吹啊变态。]

    余铎想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吹,不过脑补了一下小店主看他吹气球的画面委实有点孟浪,他情不自禁好笑出声,听到小店主心声反应过来自己过分了,自打了一下嘴巴,去拿书桌上的手机,捣鼓捣鼓戳了条微信出去。

    短短五分钟没到,寝室门外有了动静。

    余铎叩门:“祁老板,出来了,门开了。”

    祁途:“骗!”

    [他一定想骗我出去!明明还没到两小时,我不出去!]

    余铎无语:“你不出去我出去了啊,听见没,有人跟我说话了。”

    祁途将信将疑,竖起耳朵,似乎是听到有人嘀嘀咕咕。

    [他果然心怀不轨吧,明明能叫人来开门,却把我留到现在,他安的什么心?]

    余铎边把心声听了,边和成磊说完话,道:“你再不出来,我跟朋友走了啊,锁门了?”

    话音刚落,卫生间门刷地一下被拉开,但首先出来的不是人,而是那支眼熟的酒红色马桶撅。

    “卧槽。”余铎脸色一变,敏捷地侧头避开,同时推了一把后面的成磊,眼疾手快薅住欲要逃走的小店主衣领:“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能不能好好说、啊!”

    祁途只觉得脖颈被他突然抓过来的手指挠地一片火辣,在他说话之际,对准他的脚狠狠踩下,然后把马桶撅捅了出去。

    满脸懵逼的成磊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一根马桶撅杵到了自己肚子上。他被杵得往后一个踉跄,扶着墙壁刚站稳,旁边风驰电挚般跑过去一道身影。

    成磊呆了几秒,问:“你,你怎么他了?”

    余铎弃了凉拖鞋,抱着被踩痛的右脚跳啊跳的坐到椅子上,好看的眉眼没有半分不悦,反倒透着几分意外和无奈。

    他摇头说:“没,跟他开个玩笑而已。”

    成磊视线定格在地上那片正方形包装上,须臾,意味深长说:“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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