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添妆
南街一处简单的二进院落,冬儿上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来了。”院子内,一道温婉的妇人声音响起。不一会儿,祁三夫人打开了门。
“三婶婶。”祁柒微微俯身,笑着叫了一声,“没有打个招呼就上门来,还望三婶婶不要怪罪。”
“小柒?你怎么来了?你上门来婶婶高兴还来不及呢。来,快进来。”祁三夫人见是祁柒很是高兴,忙不迭地拉了她的手,将她迎进院子里来。
“我听说悠儿姐姐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我准备了些添妆,今日特意给她送来。”祁柒随着她进门,说明了来意。
“再有两月就要嫁过去了。难为你如此有心,她在房里,我带你去找她。”祁三夫人乐呵呵地道。
祁三老爷如今是翰林院正八品典籍。在达官贵人多如汗毛的京城,这官职是不够看的。
仅凭这点子微薄的俸禄,祁三老爷家里也没有仆人,所有的事儿都是由夫人打理的。
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三婶婶家里从来没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是清静自在。
祁悠儿的房内,祁柒将添妆递给祁悠儿。祁悠儿接过一看,竟是如此精美绝伦的首饰,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多谢妹妹的好意。只是这太过于贵重了,我不能要的。”说着便要将东西还给小柒。
祁柒顺着她的手又推了回去,说道:“悠儿姐姐怎么还和我生疏了呢?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道在那儿看画本的样子么?”祁柒伸手指向了门外的那棵枇杷树。
“自然是记得的。”祁悠儿说道,“只是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配不上的。”
“还怎么妄自菲薄上了?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最是适合悠儿姐姐了。况且这里头全是我的心意,可不许拒绝。”祁柒说着从她手里拿过两个盒子,放在梳妆台上。
“再去那棵枇杷树下坐坐说说话?”她笑着问道。
祁悠儿看着祁柒将东西放下,有些无奈。她本就不善言辞,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推辞了。
两人走出房门,在枇杷树下坐下,谈笑间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儿。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小柒,不瞒你说,我如今心中是有些忐忑的。”祁悠儿将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
祁悠儿许配的人家是礼部正六品主事家的长子,今年十九岁。按照家世来看,祁悠儿算是高嫁了。
“可是担心嫁去了之后受委屈?”祁柒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我与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就这么嫁了过去,从此与他相伴一生,心里便觉得忐忑。”祁悠儿说着。
“三叔、三婶替你选的人总归人品是靠得住的。”祁柒安慰道。
别的她也不清楚,只是三叔三婶疼爱女儿,断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儿。
“可即便他是好的,那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我一想到日后要与那么多人打交道,我就发慌。”她目光往远方看去,有些迷茫。
祁柒明白祁悠儿在担心什么。她家中人口简单,一家四口虽不是大富大贵,却过的简单和乐。也养成了祁悠儿不争不抢的性子。
“不必怕的。若是讲道理的人家,悠儿姐姐你满腹诗书,必是能与他们相处甚欢;若当真是蛮不讲理的,你也无需怵了他们。你要记得,你的身后是镇国将军府,只管端起你的架势来。若有事你便来寻我们,万事由我们给你撑腰!”祁柒掰过她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或许是祁柒地话给了她莫大的信心,祁悠儿由衷地笑了,郑重地说道:“小柒,谢谢你!”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来。祁省挎着一个布袋子回到家来了。
见着祁柒,他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小柒姐姐,你来啦?”
祁柒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问道:“下学了?”
“嗯。”祁省点头,“今日老师又夸我了,说我明年便可考童试了。“
“要戒骄戒馁才好!”祁三夫人从前院跟了来,听见祁省又在洋洋得意,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娘亲真啰嗦!”祁省撇撇嘴。
“快去把东西放下。”祁三夫人笑着拍了拍他,又看向祁柒问道:“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
祁柒站起身来,笑着婉拒道:“多谢三婶婶好意,只是今日出来时和爹娘说好要回去陪他们一同用膳的。”
“如此,我就不强留了。不过说好了,下次来可要在家里吃饭的,三婶婶给你多准备些好吃的!”祁三夫人说道。
“一定!”
……
回了将军府,陪着爹娘和哥哥们用了晚膳,祁柒便回到了雁飞院。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是今日同祁悠儿闲谈过的话。
这些年在外头,她的眼界与长在深闺里的女子大不相同。她在外头肆意潇洒惯了,老实说,在今日之前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成亲这件事儿。
不过今日同祁悠儿聊了一场,她忽然就在想,若是她要成婚会是怎样的场景?她想,即便是成婚了,她也不会如寻常女子一般困于深宅后院的。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她的脑子就浮现出了太子萧纳的身影,那个从他的笑容里看得到温暖的男子。
她猛的一激灵,一下子坐起身来。他是当朝的储君,日后君临天下之人。从小她便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将军府能有在权力的旋涡中全身而退的实力,她又怎会傻傻地往这个火坑里跳呢?
况且,他会有三千佳丽,会有很多女子为了他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他的后宫才是天底下最深的内宅。可她向往的是如爹娘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地简单爱情,是自由自在穿梭在天地间的畅快……所以,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她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她认为绝无可能的男子已经慢慢地走进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