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东海一孤儿
听涛峰，炼丹房内，一名胖胖的鹤发老者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忽然，他手上燃起一团青黑色火焰，待到室内有炙烤之感，迅速将火团投入丹炉，随即把炉门关上。
待到丹炉内“噼啪”作响，老者赶紧扯着脖子，把脸凑到炉身的通风处，眯着眼想瞧瞧他的宝贝丹药炼成了没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寂静的丹房骤然响起一声叫喊。
“哐当”，是大门被撞开的声响，也是老者被惊吓，头撞丹炉的声音。
随着丹炉被震动，那团青黑色火焰顿时熄灭，炉内更是冒出浓浓黑烟，整个炼丹房的屋顶，刹那间被熏的漆黑。
“咳咳，师父，您又炸炉了？”
来人身着深蓝色道袍，探头探脑来到室内，还没意识到已经闯下大祸
自顾说道：“师父，您在哪？快把丹药藏好，莫师兄，不，是莫护法又回来了还顺道带了个小的”。
那人本来满是焦急，可说到“莫护法”时，渐渐细弱蚊鸣，甚至还有些颤抖。
因为他在浓浓的黑烟中，看到一双金光四射的眼睛，正满含怒意幽幽的盯着他，深蓝色身影意识到什么，拔腿便向屋外跑去。
“啊！啊！师父您轻点”那人刚跑几步，便被老者追上，丹房内一时间惨叫连连，隐约还有咒骂声传出。
“你个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老夫告诉你多少次了，进丹房前必须传音禀告，每次毛毛躁躁的，害我又废了一炉！你跟那姓莫的一样，都不是省心的玩意！”
“啪！啪！”
“啊！”
“师父，我都老大不小了，您别打屁股！别，也别打脸”
丹房内，和谐之声不绝于耳。
丹房外，一中年修士脸颊发烫，不断地摸着鼻子，一少年夹紧屁股，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也跟着遭殃。
没一会里面没了动静，鹤发老者踱着步来到室外。
莫相离快走几步迎上老者，嘴里满是恭敬：“师父，您还好吧，方才我出去还没两个时辰，您这是又炸了一炉？”
说着说着，中年修士嘴角不禁有些翘起。
“胡说些什么，我张怀义什么时候炸过炉，为师这是在研制新丹方。”老者翻了个白眼。
又忽然道：“你堂堂宗门护法，没事老往我这跑做什么，还有，刚才不是告诉过你，那‘天寒丹’对你没有益处，为师也没有存货。”
张怀义说完，目光掠过中年修士的肩头，落在莫小羽身上，不禁有些疑惑，自己这大弟子，为人沉稳老练，怎么突然带个外人踏足丹房重地。
莫相离赶紧躬身禀告：“师父瞧您说的，徒儿没事就不能来探望您老吗，再说这次不是为了丹药，而是因为这小子。”
“刚才与您闲聊时，徒儿之所以突然离开，全因这小子点燃了唤神香。”
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莫小羽兀的站直。
“什么唤神香？为师炼制的杂物不计其数，怎么不记得这东西。莫不是随便找个人，编个幌子来骗我丹药？”张怀义吹胡子瞪眼，以为莫相离又要变着法骗他。
“徒儿哪敢，师尊莫是不是忘了，数十年前，您亲自赐下一套子母香，子香数十支，母香三支。您说只要设好法印，哪怕远在天涯海角，点燃子香，母香处也能有所感应。”
“徒儿百年来从不敢乱用，母香一直在我手中，子香也只赠与一人，那人”说到这，莫相离抬头看了眼师父。
老者霎时间两眼瞪得溜圆：“是那个死丫头？！”
莫相离颔首点头。
“她在哪？瘦了还是胖了？怎么不见归来！”张怀义情绪激动。
可见徒弟没有回应，旋即失望道：“罢了罢了，你俩的事为师不掺和。本想着收一个丫头，让她给我送终，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老者说罢，幽幽的看了莫相离一眼，后者赶忙应允：“徒儿一定会把她寻回来的，一定！”
“只不过，这孩子”
张怀义一脸审视的看着莫小羽：“小胖子，叫什么名字？”
“回仙师，晚辈莫小羽，勿忘山山脚，莫家村人士，无父无母。”少年恭敬回道，声音很是洪亮。
“想必你也能看出，举荐你之人与我等有旧。”老者眼眸深邃，莫小羽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回应。
“修行一途，重缘，重道，也重心。”说话间，老者不经意把手搭在少年肩膀，挨了一下后旋即把手放下。
“缘有因果，你与我那徒儿相识，此为因。至于这果，不知怎的落得老夫头上。但老道不才，有三处解法，可择其一，小友你且听好。”
老者说话间瞬时起范，端起了道祖腔。
“我有一妙丹，可延年益寿，凡人吃下可增寿一甲子，不受疾病烦扰。”
“我有一妙法，可助人修行，启人灵慧，踏仙途求长生，此为二。但方才触肩我已了然，小友灵根稀薄，资质平平，你若选择此路，将会比同辈艰难许多，甚至性命堪忧，望小友慎重。”
“我还有凡俗店铺一间，虽说不上日进斗金，但可保你日后丰食无忧，小友想选哪一个”
老者说完便转过身，悠悠的看着远方。
莫小羽很想说他都要，可没那个胆子。虽然三番两次被人诟病资质平平，但少年心性，除了好奇，就剩下执拗。
“我选第二个。”莫小羽斩钉截铁的答道。
“好！我辈修士理应当机立断，豪气冲天。”老者抚须大笑。
“记住，将来不论任何人拿根骨说事，三尺清风剑就是最好的回应，千万不要抹了‘引路人’的脸面，我张怀义的弟子眼光不会差。”
老者转过身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莫小羽躬身接过，只见封面上工整的书写着《沧冥引气诀》几个大字，少年不禁眼光炸亮，当场就翻阅起来。
可他虽识字，却看不懂书上写的是什么，虽有配图，也看得头昏脑涨。
“这引气诀虽是我宗入门功法，但也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小羽你还需去拾慧阁学习几月才行。”莫相离看出少年的困惑出声提醒。
“还有脸提醒人家，当年你去拾慧阁足足六个月，才堪堪及格，亏得还是十里八乡的天才。”不知怎的，只要莫相离一说话，老者就忍不住怼他。
这地没法待了，莫相离不愿久留，就要告辞离开，临走时忽有所感，没来由的说了句：“师尊，下个月徒儿又要出发了，您老保重身体，等我忙完一定把师妹找回来。”
“慢着！下个月就走？”张怀义忽的拔高声音。
“是的师父，要不徒儿也不会在您闭关时，前来讨丹。”莫相离无奈说道。
“既然如此，为师忽然想起，好像还剩几颗‘天寒丹’，一并拿去吧。”张怀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袋子丹药，缓缓递到莫相离手里。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随意服用，这玩意邪门的狠，虽然能短暂提升修为，但服用过多必定化作玄寒冰雕，神仙难救。”老者叮嘱不断，生怕徒弟把丹药当糖豆吃。
“徒儿谨记教诲，这一次出去短则几月，长则数年，您老没事就别炼丹了，别徒儿没回来就”
“滚！！！”
“还有师父，这小子资质平平，可星辰果只迷惑了三息”
“滚！！嗯？？”
丹房前，一道青虹冲天而去，一道苍老的身影怅然若失
“小胖墩你没掉下悬崖？”老道回过味来，盯着莫小羽使劲猛看。
少年不敢暴露青色珍珠的妙用，赶忙点头应允。
得到想要的答案，张怀义顿时喜笑颜开，但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朝着丹房里面喊了声：
“还不滚出来，你大师兄都走了，还躲着做什么，有什么丢人的。”
张怀义刚咆哮完，丹房内便走出一道深蓝色身影，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散发着哀伤，正是刚才给师父报信，却挨了一顿揍的俞子期。
“子期，带这个小娃娃去仙籍房，登记入册，刚才你也听到他的身世，抹去世俗干系，写，东海一孤儿即可。”
“再者，宗规不可废，在峰下给他排个烧炭的差事，先从外门弟子做起，去吧！”张怀义大手一挥，转身一头扎进丹房。
莫小羽有点懵，看老人刚才挥斥方遒的样子，以为要给他指一条明路，半天是去当烧炭的火夫，胖乎乎的小脸顿时垮掉。
“小师弟别不高兴，你可是撞大运了，走，咱路上说。”俞子期搂着莫小羽往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