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道酬勤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王羲之喃喃地说。
金岚儿用眼角余光瞟着王羲之百思不得其解的脸，又看了看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用宝葫芦收她的孙绰，心念一动，忽然说：“好吧，我全告诉你。”
“说，快说！”王羲之喜出望外，异常激动。
“你靠近些，那晚发生的事，我只能与你一个人说。”金岚儿在泛着白光的大网里招了了招手。王羲之连想都没想，直接躬下身子，凑到了金岚儿跟前。
那晚的大致情形大白鹅已经说过了，再把郗璿看到的窗上人影等诸多细节拼凑上，谁都能想象得出王羲之和金岚儿发生了什么。还有王羲之的嘴，孙绰早就有了判断。只是王羲之到现在还不死心，非要问清楚。孙绰看到王羲之往金岚儿跟前走，心中暗想，不住摇头。
“糟了！中计了！”
然而，他的头还没摇几下，忽然瞪大了眼睛。
只是一念之差，孙绰果然中计了。
王羲之的脸刚凑到大网跟前，金岚儿手里的血蝎子就隔着大网爬到了王羲之眼睛上方。
只要她一声吩咐，血蝎子在刹那间就可以蛰瞎王羲之的眼睛……
“放了我，要不然就等着他变成瞎子吧！”金岚儿厉声大喝。由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王羲之根本就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到金灵的喊声，他以为她在要挟自己。
“谁，你要把谁变成瞎子？”王羲之紧张地问。他不明白金岚儿话里的“他”是谁。
“自然是你了！”金岚儿仿佛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冰冰地看着王羲之：“血蝎子已经爬到你眼睛上方了，你没感觉到吗？”
“啊，它不是也被大网网住了吗？”王羲之吃惊的同时，将信将疑。
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感觉到自己眼睛上方有什么异常，更别说觉察到危险了。
“网住的是它的身子，而不是毒刺，另外，你没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贴在大网上了吗？”
金岚儿嘴角浮起了狡黠的笑。她是喜欢王羲之，但是前提是她得活着。
因此，在生死关头，金岚儿利用了王羲之的好奇心，成功拿捏住了孙绰。
“既然如此，我退后便是！”说着话，王羲之就要把脸拿开。
“别动！”金岚儿还没出声，孙绰先阻止了一句。血蝎子动作极为迅猛，锁定目标后，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孙绰对此十分清楚，他是绝对不敢拿王羲之那双眼睛冒险的。
“孙先生，用王羲之的一双眼睛，换我这个千年狐妖的性命，很值得啊，赶紧动手，了结这一切吧！呵呵呵……”血蝎子趴在王羲之眼睛上方，一动不动的同时，金岚儿明知胜券在握，故意刺激起了孙绰。
“孙兄，您看……”谢安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里顿时涌起了满满的恳求。自家上下受到骚扰，脑袋上反复长包，却从未闹出过人命，也没谁因此而落个残疾。眼下王羲之的处境可就艰难得多了，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双目失明。不管是为官也好，研习书法也罢，没了眼睛，这些事肯定是很难再做下去了。说得更直接点，今天这事关乎王羲之的命运！
“放了它吧，今天能抓住，明天照样还能抓住，何必在乎这一时呢！”大白鹅跟着说。它可是王羲之最亲近的鹅，处事的唯一原则就是维护王羲之。
“这次是本狐妖大意了，下次可就未必了，孙先生，赶紧动手，别犹豫！”
金岚儿继续刺激孙绰，为得不是激怒他，而是泄愤。
“也罢，也罢……”
经过痛苦挣扎之后，孙绰妥协了：“金岚儿，把血蝎子拿开，我放你走！”
“孙先生说话算话？如果不放我走，会怎么样？”金岚儿不放心地问。
孙绰冷哼了一声，望着苍穹起誓说：“如若不放你走，我孙绰甘愿承受五雷轰顶之痛！”
“那不就是雷劫吗？”金岚儿嘴角浮起笑，伸手拿开了血蝎子。
同一时间，大网开始一点点消失，金岚儿的身体也在一寸寸地获得自由。
“金岚儿，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眼看着金岚儿马上就要逃走了，王羲之焦急地问。
“做没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大网彻底消失的一刻，金岚儿看了王羲之一眼，丢下这句话，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真的对她做过什么吗？”
王羲之挠着头，痛苦地回忆了起来。
“老王，你信我吗？咱俩可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是不会骗你的。”大白鹅走到了王羲之跟前，用翅膀碰了碰他：“你跟她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这么说就是故意的。”
“是吗？”王羲之表情复杂地问。
“肯定是！”大白鹅用力点了点头。
“哎……”王羲之摇摇头，望了望漫天飞雪，渐渐冷静了下来。
丫鬟兰娘额头上的包在第二天傍晚终于完全消散了，她又能下床走路了。
谢安看着刚刚康复，就在家里忙碌的丫鬟，料想金岚儿经过这么一折腾，应该再也不会来自己家里作祟了，心思很快就转移到了王羲之的秘书省郎官身上。
这一日，又下了雪，谢安让人在书房里用铜盆生了火，又用水温着酒，准备了几盘果脯，便把王羲之和孙绰请了过来，他想和王羲之好好谈谈为官之道。当然，大白鹅也跟了过来。
“谢兄，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秘书省当这个郎官并非真就无事可做。”
谢安正想着如何开口呢，王羲之反倒主动提了出来。
“噢，这话怎么说？”谢安顿时来了兴趣。
王羲之喝了几口酒，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嘴角浮起了笑：“秘书省有藏书啊，还有前朝、本朝书法名家钟繇、胡昭、张芝、索靖、韦诞、皇象等人的手迹……哼！”
说到这里，王羲之笑出了声：“秘书郎，散官一个，对于如何做好散官，我曾有一论，那就是做到广博君王的见识、端正朝野风气，那就问心无愧，可是，要做到这两点，前提是什么？那就是你自己得先有见识，先有风骨，是不是？所以呢，我就利用手里这芝麻绿豆大点的特权，遍览群书，把本朝和历朝的书法手迹临摹了个遍……”
“难怪你在天目山中游玩时，动不动就抬起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原来这是在温习自己临摹过的书法手迹啊！”大白鹅恍然大悟，忍不住说。孙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谢安则连连点头，心中的担忧尽数消散。原来王羲之并不是因为当官之后无事各做就混日子，无限的消沉下去，而是在继续，且更加努力地提升着自己。
“天道酬勤，逸少总有施展抱负的时候！”谢安暗想，笑着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仆人在门外禀报：“老爷，王大人家里送来一封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