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疼他
等江虞买完菜和沈温朝道别再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他把门打开，客厅里黑黢黢的，他以为席岘简不在呢，把玄关的灯摁开。
男生那么大一个，就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了才站起来帮他拿手里的东西。
“你终于回来了。”
江虞很吃惊，他任由席岘简拿走了他手里的那些菜，眼神落在男生身上。
“你就一直坐在这里？为什么不开灯……”
席岘简把东西送进冰箱里，声音平静道:“忘了。”
江虞还想说什么，席岘简回头看他。
“晚上不是要吃火锅吗？我有点饿了。”
话说得可怜兮兮的，更是让江虞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回房间换了衣服就和席岘简一起准备火锅配菜。
其实吃火锅也挺方便的，把底料炒香，倒水进去煮着，配菜洗洗干净就行，荤菜都是现成的。
大概半个小时锅底就沸腾了，先把难煮的菜下进去，再烫点儿自己喜欢的。
“快吃吧，你不是饿了？”江虞拿公筷夹了小半碗肥牛给席岘简，他自己倒不是很饿。
“你也吃。”
席岘简三两口就吃完了，他吃东西很快，但吃相还是好的，安安静静挺有教养。
江虞看着人，心里突然冒出来很多想法。
他把席岘简捡回来到现在都没有了解过席岘简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他不想揭别人的伤疤，总觉得除了同情他也不可能穿越时空回去改变什么……
但现在他莫名好奇了，席岘简身上总是有奇怪的矛盾感。
让江虞怎么也想不清楚……
席岘简当然察觉到江虞的目光，他吃了几口，在江虞犹豫不决时主动开口:“你有话想对我说。”
他用的是肯定句。
话头都起到这里了，再不说也显得膈应人。
江虞斟酌着，然后开了口。
“如果我问你一些关于你之前的事情，你会告诉我吗？”
“会。”席岘简的回答似乎都不用经过思考。
火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配菜在里面翻滚着，江虞捞起来一小碗肉放在席岘简面前:“边吃边说。”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江虞说得很委婉，他想起捡到席岘简那天……
“我不露脸，不演。”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多少人抢着想混个脸熟，给你这个角色就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啊！”
横店里每天最不缺的就是群演，多少人为了一个角色争得头破血流，这还是江虞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不想有镜头。
也不怪他觉得好奇了。
大家都觉得奇怪，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都稀稀拉拉的围在那儿看热闹。
那个群头看上去也不是个好脾气的，难听的说了一大堆，唾沫横飞。
但江虞好奇的是对面挨骂的人。
席岘简就是这样撞到他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在群演里边显得鹤立鸡群。
那张脸也让江虞觉得惊奇，也不怪群头拉他去上镜了，那张脸确实有那个资本，可以说圈里很多小明星的颜值都没他能打。
这样的人怎么还是个群演呢？
不过江虞或许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席岘简从来都脾气臭，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群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眼神里似乎带着股煞气，又黑又沉的，不耐烦的厉害。
“说了不演，别来烦我。”
敢这样得罪人的，确实也混不下去。
那群头被气得要命，最后放了狠话说要让他再也接不到戏，对于群演来说接不到戏就会饿死。
所有人顿时鸟兽俱散，谁也不想和这个晦气的家伙扯上关系。
但江虞还在看，他看见席岘简带着阴沉沉的戾气，哪儿也没去，找了个角落抽了几根烟。
跟无家可归的野狗似的。
骨子里桀骜不驯，不愿意屈服，但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眼里的凶光和野性被碾进土里。
或许是江虞的目光太明显，被席岘简察觉到了，他抬头看到人之后眼神变了变。
江虞当时语气还比较冷，但他只是给出比较中肯的建议:“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接不到戏。”
他似乎把自己以前的处境代入在席岘简身上了。
但他猜不到的是，席岘简周身沉重的戾气不是为生活所困的苦闷……
他只是单纯因为那些人多管闲事而觉得心烦，他怎么会在意那丁点儿小角色？
这是场隐藏身份、体验人间疾苦的游戏。
但江虞不知道，他担心像席岘简这样的性子，在横店会被饿死。
之后就是席岘简找上了他，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似的，说想跟着他，干什么都可以。
江虞在横店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他以为席岘简也跟那些人一样，但越相处他越觉得席岘简身上有奇怪的割裂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乖戾的性格来？
……
江虞不止一次的猜测过席岘简的家庭，他觉得席岘简家里应该就剩他一个人了，毕竟这样才能说是无家可归。
“有，家里有人。”席岘简说道。
江虞有些吃惊:“那你为什么会说……”
“因为我离家出走了，不能让他们找到我。”在这一点上，席岘简没有说假话。
离家出走和无家可归的性质就大不相同了，江虞心软，是基于席岘简无家可归的基础上，而现在，他不认可席岘简这样任性的举动。
然而席岘简又赶在他开口前说话了，男生毫无预兆的揽住他，嗓音低沉沙哑。
“我现在不能回去，他们逼我，逼我赶紧结婚，结婚对象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为了钱就把我卖了。”
江虞呆了，这番言论够他反应好久了。
“……现代社会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呢？”让他匪夷所思了，席岘简说他家里为了钱把他卖了。
江虞想家庭得困难到什么样子，才非得用亲人的幸福来换钱啊？
席岘简闷声应着，似乎很伤心难受。
他没有说谎话，席家让他去见那些女人不就是为了钱出卖他吗？
他没有骗江虞，他想让江虞心疼他。
“我现在不能回家，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席岘简紧紧的抱着江虞，但眼里压根看不到悲伤。
江虞只能安慰他，他想如果他还有家人，家人却逼迫他娶一个不爱的人，那他一定也会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