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灰色地带
“阿时…你现在不能乱动！你的膝盖才缝完针，再乱动伤口又会裂开的！”顾季不管上下属关系，拼命地按压住不停挣扎着起身想往外冲的男人。
“警察在找了，你就算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搜救应该交给专业人员去做，而不是白白搭上你自己的腿！”
“她如果不在了，我怎么活……”
因为长时间的精疲力竭，加上身体上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靳时白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去抵抗顾季。但他的眼眸却仿佛被一团黑雾紧紧罩住，窥不见一丝亮光。
像死了一样的毫无生气。
顾季也不好受，但现在靳时白身体情况，并不允许他胡来，一个不慎，他的腿可能就废了，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必须狠心制止他。
“姜黎…一定会没事的，搜救这么久也没找到…”那个词他说不出口，怕刺激某人，“肯定是被好心人救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养好你的腿，免得瘸了，等姜黎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嫌弃你了怎么办？”
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没有唤动男人的情绪。
他好像被隔绝在外，周身被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隔离罩隔着，任何人任何事都好像没法触动他。
像被冰封的病美人。
脆弱又可怜。
唉。
顾季默默叹息，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过了很久，病床上的男人才缓缓抬头，他艰难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费力地捧着手机拨打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好像听不见似的，一次一次地执拗地拨打同一个号码，可都被无情地重复地提醒对方已关机。
“黎黎……”高大英俊的男人弯着脊背，捧着手机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再也没有人心疼他，再也没有人会温柔地安慰他了。
那个人…回不来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窗外秋风萧瑟，泛黄的树叶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却倔强地和命运抗争着不肯认命。可一阵强风拂过，它终究还是孤零零地坠落，归于平凡，归于现实。
那天过后，靳时白坐着轮椅，每天一言不发地坐在姜黎最后消失的地方，久到警方宣布停止搜查，可他还是沉默。
只固执地砸钱，找无数的搜救队来继续搜查姜黎的下落。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而他心爱的人，始终不见。
他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憔悴，可他依旧坐在那等他的女孩回来。
所有的亲朋好友劝了一轮又一轮，可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像在看希望。
最终，人们都放弃劝说，任由他守在那个地方，等他的心上人回来。
而远在国外的某个地方，一个容貌精致又苍白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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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姜黎“死去”已经过了一年。
从她睁眼到现在，她都没能从这个小岛上出去过一次。
因为那个男人总以时机不对为由，拒绝让她乱跑。
那个男人叫苏念卿，年龄不详，工作不详，背景不详。
处处透着神秘。却是一个眉眼如画的温润帅哥。
他脾气很好。她因为家人背叛的事，从醒来开始，脾气和情绪都很不稳定，时常崩溃，经常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
她引以为傲的好脾气被她藏了起来，变得敏感易怒，时不时就闹一通。
可苏念卿从来没有和她红过脸。
每次她情绪不对，控制不住发脾气时，他总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无声无息地陪着她发泄。
等她恢复理智后，又会耐心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
她每次清醒之后，都会越发愧疚。
他是她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却救了她，还要边照顾她边忍受她的坏情绪。
可他始终没有怨言。
看着她时，总是一副能包容万物的好脾气，不管她怎么作，他都能接受并原谅。
他太好了。
好到姜黎开始陷入自责。
她每天都会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冲那样好的人乱发脾气。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里，她每天某个时刻，总会突然感到烦躁——
她想毁了所有的一切。
可那个失控的时间每次都很短，可她每次平静下来后，都无法回想她失控的细节。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怕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怕自己失控去伤害无辜的人。
所以她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苏念卿都不再见。
后来，她蓦地发现，自从她在偶然的某天，把每天都要喝的调理身体的汤药无意中撒翻后，那天她竟然没有失控过。
后来，她开始怀疑。
直到那天给她送饭的女佣，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后，她才知道。
没有什么大善人。
那些善良、耐心、温柔、包容全都是假的。
只是为了掌控她的愧疚感后，让她成为他手中的刀。
一把可以为他所用的刀。
姜黎很害怕，可那个女佣提醒她不要露怯，依旧让她每天装出失控的模样，装出她对苏念卿越来越愧疚的模样。
后来，她成功了。
苏念卿相信她对他的愧疚已经足以操控她时，他不再限制她的自由。
那天傍晚，乌云倏地替换了美轮美奂的晚霞，可怖地笼罩在空中，像是随时会击碎地球的主宰者。
苏念卿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看望姜黎的。
他从一进门，眉眼间的哀愁仿佛那化不开的浓雾，紧紧缠绕着他，直至他陷落无边深渊。
他看着天空，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悲伤，“姜黎，你知道吗？我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姜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只能配合他演戏。安静地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说：“我的母亲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告诉我，我的父亲欺骗了我母亲的感情，等知道我母亲有了我之后，他慌慌张张地给她塞了一笔钱，让她去流掉，然后第二天就消失无踪，从此不见踪影。”
“可我母亲很爱他，总觉得他的消失是有苦衷的，所以她一边照顾我一边去找父亲的去向。”
“后来我一岁的时候，我发高烧差点死掉时，我母亲急匆匆地抱着我去医院求医时，意外重逢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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