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亲情爱情傻傻分不清
孙立扬眉头都快拧成绳索，再三确认：“王爷，要我跟踪京城商会欧阳会长？”
孙尚书想让唐明栎多关注留心的，唐明栎一样也不关心。
宫中动态，边防异域的小动作，未雨绸缪的布局谋略，静候时机，唐明栎一个字的情报也不想听。
唐明栎关心完将军府的失踪人员烟羽，又来关心商会的动静。
孙立扬满脑子的疑问，恨不能质问唐明栎，究竟想做什么？打算从商？堂堂王爷还缺钱吗？
“本王爷让你帮忙的事情，你是一件也没做好，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要是不好好干，就别再出现我眼前！”
孙立扬急忙接命，作为孙尚书和唐明栎之间的桥梁，他时常奔走于两边，怎么能不出现在唐明栎跟前呢。
何况，孙妙琴还另外交托了他使命。
“我没有亲兄弟姐妹，立扬哥从小又在我家长大，与我如兄妹般，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孙妙琴撒娇请求，孙立扬哪敢拒绝，他只能经常出入王府，盯着唐明栎和白月音的来往，与王府的下人们打听王爷的感情进展。
只是，商会欧阳会长请了好些高手当保镖，看来是白义盛的人四处调查他，吓坏了他。
“欧阳会长那边，现在戒备森严，我实在无法接近，连他身边的人和下人们，都没办法探口风。”
孙立扬办不到的事情，唐明栎想起有一个人能够办到。
“王爷？我，我是不是做梦呢！”
赵灵双被爹娘喊起来看店，说是今日要进一批新货，由她来检查货品质量和确定售价，她一边嘟哝着爹娘就爱刁难她，一边伸着懒腰打呵欠，就看到唐明栎风度翩翩走来。
唐明栎不过寻常模样，在赵灵双眼里，他浑身发光，自带风光雨露一般，清澈俊秀，气场全开，尤其一笑，更是迷人。
“赵姑娘，没事吧？”
唐明栎伸手在赵灵双眼前晃了晃，看她目光呆滞直板，像是中邪了。
“啊，王爷今日来，是，找我？”
赵灵双两眼发光了，可算神游结束，唐明栎急忙后退，手继续用力摆动澄清。
“不不，我是来找你买丝绸。我见你与月音好像志趣相投，你们又都是女子，应该了解她的喜好？”
原来是为了白月音，赵灵双眼里的光黯淡了，再抬起头来，逼近唐明栎，眼里又是放出光来。
“王爷对姐姐真好，还特意瞒着姐姐来挑选丝绸，要给她惊喜，懂得浪漫，又温柔，天底下还能上哪找到你这么好的男子啊。”
赵灵双更加确信，唐明栎就是最好的归宿，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既然如此，就等着白月音嫁入王府，自己再努力努力嫁过去当小妾吧！
赵灵双为这件事，被爹娘痛骂几顿，兄弟姐妹们也纷纷来劝，连家里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劝说她，不要作践自己。
本来，赵灵双也动摇了，是不是非得挤破头嫁给唐明栎，去当小妾？去追随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爱自己，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
可是，今日她又被唐明栎打动了，这么好的男人，她舍不得放弃。
“赵姑娘家的丝绸，名不虚传，的确是整个京城，不，全国丝绸商户里头，品质最好的。难怪，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们都爱不释手，我听说，商会欧阳会长的几位夫人也是你们的常客。”
唐明栎喝着茶，看赵灵双亲自挑选丝绸，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赵灵双并没有多疑，爽朗地聊起了欧阳会长几位夫人的事情，包括她们前段时候出手阔绰买了很多新品丝绸，这段日子又销声匿迹的事情。
唐明栎静静听着，心中斟酌思量，他要确认欧阳会长有没有泄露线索，这条线一旦被点燃，这团火很可能会烧到白月音身上去。
“丝绸，就选这些吧，你帮我送去将军府吧。”
唐明栎想要的情报到手，这份情报对他、对白月音才是最重要的，丝绸并不重要。
赵灵双不知，抱着沉甸甸的丝绸，只觉得这些丝绸就是唐明栎对白月音最深厚的爱意，心中滋味百种。
“你们把这些丝绸小心包装好，妥当送去将军府，就说是王爷送给他们家小姐的。”
赵灵双垂头丧气，店铺也不管了，刚到店门口的新货也不接，摇摇晃晃走出去，身后丫鬟小厮唤她，她抬起手摆了摆：“本小姐不管了，没心情，失恋了，要去借酒消愁！”
无一被赵灵双召唤到琴馆的时候，赵灵双早已喝完了两壶酒，脸颊绯红，说话更加黏糊娇气：“哟，来了，快陪本小姐喝酒，给你算额外的委托费！”
“呵，赵家大小姐有钱真是了不起啊！”
无一哼了一声，也没有转身走，坐下来，拿起一壶酒笑笑：“不仅有钱，还很聪明，你怎么知道我除了找人，也接受其他委托的，比如喝酒谈心。”
“哈哈，你小子真有趣，来，只要你能帮我消愁，这些银两都给你！”
赵灵双直接将钱袋重重扔在桌上，说起烦恼来：“王爷对姐姐，真是超爱啊。呜呜好奇怪，我明明应该超级嫉妒的，为什么会觉得好感动，为什么会希望姐姐和王爷长相厮守、恩爱一生？”
无一心里一怔，原来是为了唐明栎和白月音。
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最近越来越暧昧，粉红泡泡肉眼可见的增加，无一也感受到了，每次感受到他们的气氛，无一的心也莫名杂乱。
“你是不是把他们当成了说书先生爱情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啊？还是，你喜欢看那些民间手抄流传的爱情小故事？”
无一调侃赵灵双，赵灵双不服气地逼近过来，指着他的鼻尖，严肃看他：“你不相信爱情吗？难道，你从未喜欢上哪个姑娘？没谈过恋爱？”
无一被吓了一跳，赵灵双的指尖柔柔的，凉凉的，像一朵雪花偶然落在自己鼻尖上面，他急忙别过脸，错开她的手指。
“我只相信亲情。爱情？呵，不知为何物。”
赵灵双托腮盯着他，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喃喃问：“谁？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那个你以为是亲情的人，是谁？”
“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她如同我的姐姐，是她救了我，让我活下来。可惜，我很久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在哪，过得好不好。”
无一淡淡地说，不忍心提起烟羽的名字。
赵灵双又不是什么朋友，烟羽的名字不是对谁都能随便提及的。
“若是你视为最重要的那位姐姐，你找到她了，发现她早就嫁给了别的男子，生儿育女，多年来隐姓埋名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你心情怎么样？”
赵灵双大眼睛眨巴几下，就目不转睛盯着无一，像是要窥探他内心最深处，一探究竟。
无一竟然也不自觉地想象一下，烟羽姐姐忘了他，不找他，与他人过着好日子的画面。
烟羽身边环绕着嬉戏玩闹的孩童，或是，烟羽最大的孩子已经能够帮忙家务，他们亲热地唤她“娘亲”；那个面容无法想象的男人，他勤恳老实，会腼腆地说“娘子，我回来了”。
“我会哭吧。”
会像几十年前被爹娘丢在山中，独坐风雪石阶上的时候，委屈难过地哭。
“那就是爱情啊，你根本不希望那位姐姐跟其他人相亲相爱过日子，你想找到她，见到她，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她，还想跟她像从前一样相伴。”
赵灵双调侃无一，摇头笑他：“你啊，一看就没有爱情头脑，亲情爱情都傻傻分不清！”
无一瞪她，满眼的不屑，他可不想被这个满脑子只有爱情的疯丫头嘲笑。
他无一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遇到无数的委托人，当中也不乏女子，就没见过像赵灵双这么疯癫的女子。
灯会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人家唐明栎去她丝绸庄买东西，好歹也是客人，她直接狼扑，就差把唐明栎绑下当夫君。
那是丝绸庄啊，又不是山贼窝子。
无一后来听说这件事，又在心里把赵灵双吐槽一番，连叹“此女子真是色胆包天”。
别说后来把自己抓住不放，让自己画了一整天的画像，把京城首席情报员当成画师使唤，这也是无一从业多年，没有碰过的荒唐事。
无厘头、疯狂、荒唐，全是无一对赵灵双的印象。
“赵小姐，恕我直言，你就是个恋爱脑，看谁跟谁都是爱情。我对烟羽姐，就是亲人。你方才的假设，我想象了一下，觉得伤心，只是难过又一次被至亲抛下而已。”
赵灵双认真盯着无一，逼近他，警告他。
“你对这位姐姐只是亲情，对白姐姐呢？我可奉劝你一句，不要爱上白姐姐，跟王爷当情敌。王爷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与我为敌的人，就别想赚到我半毛钱！”
无一捧腹大笑：“你果然是全京城最奇怪的女子。我要是跟王爷抢女人，把白月音抢过来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你应该重重有赏，感激不尽才对！”
“王爷当着皇上和朝臣的面说了，他非白月音不娶。他那么爱白姐姐，要是你把白姐姐抢走了，他肯定很痛苦。我喜欢王爷，必然希望他能跟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希望他幸福度过一生。”
赵灵双脸上的笑容，与平常的开朗欢笑不同，分明有几分羡慕，几分苦涩和无奈。
“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情投意合，往往都是一方有心，另一方无动于衷，难以完美。”
无一为很多人找过人，因为爱、因为恨，他们寻找对方。
一方苦苦寻觅追随，一方只想远远逃离，没那么多的双向奔赴。
“是吧，你混江湖的，见识广，见的人比我看的丝绸还多，比我懂得人心和世事。我总是想的太完美，太天真。王爷那么爱白姐姐，说不定只娶她一人，不会再接受其他女子。愿意当小妾，也不过是我的奢求。”
她甘愿委曲求全，承受被人嘲笑的苦涩，未必就能如愿以偿跟喜欢的男子在一起。
赵灵双沮丧地笑笑，自嘲一厢情愿。
“但是，真诚是最厉害的武器，我觉得，你有这个武器。”
不知为何，无一不爱看到赵灵双沮丧失落的模样，忍不住安慰她。
他看过她激动雀跃、疯疯癫癫、爽朗快乐的样子，虽然笑她傻笑她疯狂，却觉得那样的赵灵双更好。
“嘿，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得安慰人的。你日后老了，眼花了，腿脚不灵了，当不了情报员，可以改行当个咨询员，专门开导安慰别人。”
赵灵双心里舒坦，笑容也明朗起来，像平常一样大咧咧拍了拍无一的肩膀，调侃他。
“啧，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安慰，赵小姐家的丝绸庄开遍各地，我是打算讨好你，日后老了，跑不动了，找不了人，就去投靠你，给你打打杂看看店。”
无一说的是笑话，赵灵双真心地拉住他的手指打钩约定：“一言为定，将来想要安定生活了，就来丝绸庄啊！”
赵灵双笑容灿烂，真诚地与他约定，无一倒是愣住了。
他以为，这辈子他注定漂流不定，除了寺庙，他再也没有一处能够停靠的地方。
无一看着被赵灵双尾指勾住的尾指，晃晃悠悠，他的心却稳稳当当下来，莫名的踏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月音会喜欢这位情敌。
唐明栎对她说冷漠的话，对她态度不好，拒她千里之外，白月音还不高兴，还主动拉她一把，一点不介意情敌关系。
善良、真诚又愿意包容的人，谁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