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故人
“喵……”
许穗穗走完弯弯曲曲的小路后，便听到一声孱弱的小猫叫，她回过头发现，这不是她的好大儿小花吗？
“小花？你怎么出来了？”许穗穗左看右看，发现并没有江揽舟的身影，“师兄没跟你一起出来啊？”
‘砰’的一声，许穗穗感觉自己胳膊一沉，一双长臂揽住了自己的肩膀，而自己的肩窝似乎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
淡白色的烟雾散去后，她才看清，原来小花又变成了人型，正搂着她哼哼唧唧的撒娇呢。
“穗穗，穗穗……”小花用它那漂亮的鼻型蹭着许穗穗的脖子，惊起她一阵鸡皮疙瘩。
“有事好好说，别突然变身！”许穗穗连忙将他推开，并将他拉入自己的小院设了个结界，“你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有没有遇到弟子？
你要小心，那些弟子全都嫉恶如仇，看见一只妖就收一只妖，看见一头兽就吃一头兽。”许穗穗假模假样的吓唬小花。
“穗穗……”小花还一直腻咕在她身边，不管怎么样都不下来。
许穗穗长叹一声，还真是一只小猫。
“喏，吃点水果。”许穗穗将那只粘人的小猫按在椅子上，又推过来一盘黄澄澄的梨子。
林之衍看见少女的手扶在温润如玉的瓷盘上，手与瓷一样的白皙细腻。
他拿起一只梨子又抽出自己法衣中带着的小刀，刷刷两下，就将一个梨修成了兔子形状。
“喏。”小花将兔子递给她，还不忘把玩两下自己手中的小刀，一副快夸我的表情看着许穗穗。
许穗穗自然不能冷落孩子的心意，于是接过兔子梨，另一只手还顺了顺少年柔软的发，轻柔笑道：“谢谢小花。”
“穗穗，我能不能住在你这里……”林之衍眨巴着大眼睛，他很有自信，这张有他一分神韵的脸可以引得她心软，“一直保持兽体好不舒服……”说完他擦了擦手，又扑到许穗穗的怀中撒娇，“让我住在这里嘛，好穗穗，好穗穗……”
许穗穗举起手中捏着的兔子梨，防止汤汁撒在眼前少年漂亮的藕黄色衣服上。
“好穗穗……”
林之衍抬起脸，此时两人的脸离的极近，呼吸交错间，他都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那股清香。
“不行！”许穗穗板着脸拒绝道，“不行，你在我这里住不保准。
小花，我尚且没有自保能力，我也无法保护你啊……”
她想起前几次任务中，剑尊默然的神态，轻叹了一声气，她握住小花的肩膀道：“小花，我既然收养你，我就不会抛弃你。你在师兄那里可以暂为保护你。你等我入元婴，可以自由脱离宗门后，我便带着你离开青城宗。”
“你真的一辈子都不会抛弃我吗？”林之衍看着眼前少女认真的模样，恍若隔世。眼眶有些酸涩，他眨了一下眼，平复了现在的心情。“在凡间，有一种约定。”
说完，他举起了自己右手的小指，“在凡间界，只有做过勾小指的誓言，才会被神明听见。违背誓言的人会吞一千根针。”
许穗穗伸出自己的小指，轻轻的勾住他的小指。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少年，轻声笑了。
算上这次，她也算跟三个人拉钩过了，也在神明面前许下过三次誓言了。
更可笑的是，每一个人的誓言都是，希望她不要抛弃他。
“穗穗，在笑什么？”林之衍郑重的拉完勾后，便看见一脸笑意的少女。他一瞬间回想起千年之前，他化身林子炎的时候，与眼前少女的约定。他试探着问：“是因为也有人和你做过这种约定吗？”
他举起了小拇指，示意着。
许穗穗点了点头，也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配合着眼前少年的玩闹，“算上你，我曾经和三个人都做了这样的约定。”
林之衍怔愣了一下，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掐着，沉声道：“除了我，你还和谁做了约定？”
许穗穗还沉浸在回忆中，自然没听出来小花的声线变化，只是笑着说：“一位故人，还有一位家人。”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柔软，林之衍听到家人那个词后，便恢复了笑容不再理会家人，转而提问那个他心知肚明是谁的‘故人’，“那个故人是谁啊。”
那日漫天的烟火以及河岸处似繁星般的小灯船一瞬间冲入许穗穗的脑海。
小小的少年抱着她的腰，轻声说着“姐姐，别抛下我，我可以帮你找紫霄凝土。”
在烟花与缓慢上升的花灯中，小小的少年勾住了她的手指，轻声许愿：“姐姐说好了，不要抛弃我。”
许穗穗当时满脑子都是陈禾岁的生命，并没有仔细端详过少年的欣喜。
后来的后来，她发现，原来林子炎竟然是林之衍。
身份被揭开的那一刻，许穗穗也没有仔细端详过少年的脸，而是回想起在现代的一些事。
许穗穗长叹一声。
她似乎，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仔细参与和端详过他的情绪。
他们之间就好像过路人，因为紫霄凝土被捏在一起，当许穗穗找到紫霄凝土之后，也就各自走散了。
想到这，许穗穗看着眼前少年期待的脸，轻笑道：“是我很对不起的一个人。”
“当时的他，和你一样的个子，总在我身后叫我穗穗姐姐。”许穗穗陷入沉思，耳边好似还能听到林之衍的声音。
“穗穗……”林之衍看到眼前少女的微笑有些心疼，“你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许穗穗揉了揉小花的头，“还得是我家小花，就知道向着我……”
林之衍也趁机伸出手，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少女揉头的手往脸上引。
他感受着少女掌心的热度，十分舒适的蹭了蹭。
“小花，要是当时，我走之前和他说一声好了。”许穗穗揉着小花柔软的脸蛋，怅然若失。
“说什么……”林之衍十分舒适的喟叹一声。
“我不怨你。”
一瞬间，屋内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林之衍呆愣愣的抬起头，看向许穗穗。
而许穗穗还望着窗外的一地白雪，沉思着：“如果还能再见面，我其实还想问问他。当时我不告而别，是否怨我？没遵守诺言，是否怨我？”
少女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含满无数的回忆。
林之衍抬起头看着眼前永远一身白衣青城宗宗服的少女，她此时没有任何装饰，素雅节俭至极。他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只敢看向她精巧殷红的嘴唇，还有白皙柔软的耳垂。
他沉思了许久，都想不出回应。
是否怨她？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她走后的五百年，他一直惴惴不安又怀揣着一丝侥幸的寻找她。
他只在乎，她怨不怨他。怨他的隐瞒身份，怨他的不善初衷，怨他杀人越货的想法。
林之衍化作猫，舒服的趴到许穗穗怀中。
他只怕她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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