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瞎瘸组合
瞎了眼的吴阅川，背着右脚踝碎裂的张守拙，晃晃荡荡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清冷的夜色中，俩人走一段歇一段。身体的疼痛令他们忍不住痛苦呻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滨江公园的一个破旧小亭子里。
这个小亭子很小，只有不到5平米。俩人在周围寻找到一根竹竿，张守拙举起那根竹竿，向亭子上方的房梁顶了顶，竹竿的一头找到了一捆东西，便一把顶下来，原来是一张卷成团的被子。他又顶了一下，这回是一张破草席。
这个亭子是他们俩人的据点。平时，他们都到滨江公园门口接零工，如果没接到活，吴阅川就会开个直播。这个亭子位置隐蔽又在公园里，是一个很好的栖息场所，是他们凭借着资历和拳头够硬，才从上一个流浪汉手中抢过来的。
接着，张守拙忍着疼痛在亭子中央铺开草席被子，拉着吴阅川睡下。逃命了半天，俩人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
“唉！”俩人长长叹了一口气。
“总算捡回半条命。”
“好饿。”走了一路，现在他们又累又饿又困。
“先睡觉恢复体力再说吧。”
然而，饥饿是不会让人睡着的。张守拙只能提着腿去垃圾桶找吃的。不久，他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一盒没吃完的臭豆腐、一只爬满蚂蚁的法棍，便兴奋的捡回来。俩人就着半瓶捡到的可乐吃起来。
“哥，真香……呜呜呜……呜呜呜”
白天他们还是活蹦乱跳的精神小伙，转眼间就变成了瞎瘸组合，人生真是杯具啊！
“哥，明天你的脚，赶紧去福利医院看看，还能治好，我的就……呜呜呜……我的眼睛！”
“好了好了，兄弟，别哭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二天，吴阅川的眼睛开始流脓，他的眼角渗出滴滴淡黄色的水，张守拙的脚踝肿得像一块发泡了的猪蹄。俩人搭伙去福利医院。
“你这个伤是高温灼伤，你这个是被暴力撞击了，都是怎么搞的？”
“是是啊医生，有的治吗？”
“怎么这么晚才来？都发炎了，昨天受伤的时候就该来了，现在只能挖空，先治疗炎症，等以后好了装义眼。”
“那我看不见了？”
“以后装义眼吧，现在先把炎症止住，别危害旁边的器官，危害到大脑就危险了。”医生说道。
“你这个，要先消肿，赶紧动手术把碎骨头剔出来，装上钢针，以后除了走路瘸一点，不雅观，问题不大，不过，就不能跑步做剧烈运动了。都怎么搞的！也不早来，自己受了伤不知道疼啊！”
“来，把检查做了，交了费回来给你们手术。”
但俩人光检查费就交不起，他们要拍ct，他们口袋里的钱加起来还不到300块。俩人苦苦哀求医生，最后，在社区医院打了几瓶消炎药。
打完药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当他们搭伙回到小亭子时，赫然发现那个亭子已经被一个人霸占了，他们的席子和被子也被丢在垃圾桶里！
来人正是之前被他们打跑的那个人！
“哼，真是报应！你们俩也有今天。这里是我的地盘，现在就给我滚！”
俩人只得抱着那张席子和被子，到别的地方落脚。不知又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第二个目的地---沱澜江大桥桥底。他们走到桥墩下，一股混着腐烂、腥臭的味道袭来，那里环境差，没有人争位置，不远处似乎有几个流浪汉在睡觉。看来今晚只好先住在这里了，他们摸索着一个角落睡下。
第二天，俩人被一阵叫声惊醒。有人踢了踢他们的脚心。
“醒醒，醒醒，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叫道。
“怎怎么了？”他们醒来，发现不远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躬身忙碌着什么，不远处是一个手推担架，一个穿着全身防护服的人正背着一罐消毒液向四周喷洒消毒水。似乎还有苍蝇发出嗡嗡声。
“还活着，活着就好。”那个穿白大褂的人看见他们睁眼起身，便自己转身走了。
“哥”
“怎么了？”
“我肚子饿我眼睛疼。”
“我也疼，乖，吃饱了就不疼了我们去爱心驿站领饭吃吧。”
俩人来到爱心驿站，所幸驿站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破破烂烂的样子，一名社工给他们搬来了凳子，又各多发了一份饭，他们全部都吃完了，便嘱咐他们，明天还可以继续来。
“大叔，你们家在哪里，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家乡送回去吧。”
“不不用”
弯道里夜市街，俩人猫在尽头一排氛围灯下，黑夜中，张守拙全身黑乎乎的，只有一对眼睛闪闪发光，他紧紧盯着夜市上热闹的场景，很久很久，直到深夜人流褪去，他们便走上夜市的垃圾桶，这里到处是没有吃完的各种小吃，他们吃得很饱很饱，似乎等于每个摊位的美食都尝了一遍。
“哥，我疼。”
“吃饱了就不疼了。”
张守拙安慰着吴阅川。忽然，一个飞毛腿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踢飞了他们手中的塑料盒。
“你们居然还有命在这儿逍遥！”
“大大哥”
“叫你们办的事情办完了吗？”
“大哥，我们都这样了，肯定办砸啦！”
“臭小子！”来人又是一顿乱脚踢。
“大大哥，那我们兄弟两个的辛苦费？”
“啪！”一沓钱丢在地上。只有2万块，还不足当初承诺的50万的一个零头。
“大哥，怎么才这么点，我兄弟一双眼睛都没有了！”
“有这点钱就不错了。事没办成，你还想拿全款？做梦！”
“拿着！马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来人狠狠的踢了几脚，张守拙被踢中那只受伤的脚踝处，他直接疼晕了过去。
“大哥！大哥！你醒醒！”不知什么时候，他听见吴阅川的呼喊声，终于从痛苦中醒来。
他躺在地上默默的思考着，任由吴阅川在呼唤，他的声音喊得都沙哑了，也没有停下来。过了很久，
“好了别叫了。”
他坐起来。
“阅川。”
“大哥，你痛不痛？我们走吧，他们不让我们留在这儿。来，我背你！”
“阅川，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赌命！”
“赌命？我们还有命吗？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
“我知道，还有一条路。你跟不跟我走？”
“跟！大哥，现在你就是我的眼睛，我就是你的腿，我们到哪里都一起去！”
“好。好兄弟。我们去骆冰家！”
“什么？”
“你刚刚说了要听我的。”
“懂。大哥，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