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临沙城
莱特奥普斯城，一名叫苏安的雇勇作为谋杀弗莱德·彭斯的真凶，于钟楼指针指向正午时分时，在城南处刑台的断头台上被砍了头。期间有五名匆匆赶来的雇勇曾想阻止行刑，被城防军控制在法场外，本要一起执行死刑，但作为贝尔福家的巴斯爵士免除了死刑，被关进监狱三个地球日后才被释放。
三天后，走出城中监狱的五人正是林清源、王铁牛和姬屏三兄弟。在监狱的时间里，几人遭受了来自彭斯家示意的毒打和折磨，姬屏、林清源还有赵水庵的头发都被剃的同净尘和王铁牛一般光亮，远看像是五个和尚，一身衣服破烂遮不住身上的伤口，脸上和身上的刚刚被鞭条抽破的皮肉还在流血，靠着相互搀扶往营地方向走。
姬屏几人眼神藏不住愤怒，在监狱里受的皮肉之苦无法填补他们失去苏安之痛，姬屏胸中的怒气无法发泄，握紧的拳头想把洋人全部敲碎，咬牙说道，“苏安你放心，大哥会替你报仇的！”
赵水庵胸膛起伏，抱着姬屏肩的手紧了紧，“还有我！”
净尘和尚没有应和，只是嘴里不断念叨着，“嗡班匝萨垛哄，嗡班匝萨垛哄。”
林清源眼睛微眯看着这座看似繁荣实则对他们冷漠至极的城市，冷哼一声，“和尚别念了，这里人不信慈佛，信怒佛！”
王铁牛最能体会失去兄弟的痛苦，归根结底，他与洋人的账还没算完。
……
在距离莱特奥普斯城西方七十多公里外，一条绵延不知多少公里如长城一般的山岭将此处隔成两个世界，山岭的西边是无边的沙漠“死亡之海”，而山岭的东边是广袤的龙血林地。而临沙城就建立在这条分界线唯一的峡谷口上，堵住了两个世界的咽喉。而连接向莱特奥普斯城七十公里的铁路对临沙城的人来说是这里唯一的动脉。临沙城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刚好卡住了峡谷。虽然没有莱特奥普斯的繁荣，但城墙厚度和高度却远远超出莱特奥普斯。
城主府位于城中心位置，与其说是城主府，倒不如说是一个城中堡垒。围绕着城主府主楼，四周防御型门楼、幕墙、塔楼与内墙一应俱全。城主府内部也设立有堡场，一条通往外城墙的地下通道入口就在这里，至于军械库、储藏室、马厩、小教堂也都等都一应俱全，倘若外城沦陷，临沙城的人靠着城主府起码还能抵御一段时间。
大多数洋人都居住在城主府内，偶尔能看到洋人的马车从城主府的铁门内出来。而来往于城中的雇勇，则在距离城主府的两条街道外的华人区居住，里面很多建筑都还处在修建的状态。
就在姬屏他们还沉浸在失去苏安的痛苦和愤怒中时，占据苏安身体的目夷子早已在三日前跟着亚瑟和沃尔夫冈到达了临沙城。
一到临沙城，目夷子就拽着沃尔夫冈钻进了一家叫伊甸园的妓院，极其高兴的对着沃尔夫冈说道，“亚瑟那小娃娃果然没有骗我，这里果然有和莱奥什么城里一样都是美女的地方。”
沃尔夫冈听不懂目夷子的话，不过他也不用懂，反正他只是过来付钱的，在苏安玩够之前，他也能在这里放松一下。
目夷子饶有兴趣的在妓院内四处打量，伊甸园的女人都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幔，半遮半掩，只要动一根手指头，挑一下肩膀的吊带，整身衣服便会滑落。各个房间的门户大都很随意，有的甚至没有关闭，从中传来的春色、逗笑和呻吟声完全不担心别人窥听。
沃尔夫冈和伊甸园的老鸨交谈了几句，老鸨便叫来一个红发女人拉着目夷子进入了一个房间。
刚进房间，红发女人便脱掉身上的薄纱，而后伸手去解目夷子的裤带。目夷子推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借着别人身体到处闲逛，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亚瑟去城主府前提醒他，“小心梅毒！”并且极其细致的描绘梅毒病人的症状，“你的生殖器最先开始溃烂，然后是全身，最后是骨头和内脏，庸医们会用水银治疗你，大量异常恶心、腐败的体液源源不断的从你口中涌出，你会闻到你牙龈腐败带来的恶臭，嘴巴里不管吃什么东西都会让你感觉到如烈焰灼烧的疼痛，最后在无休止的高烧中死去。”
目夷子感觉亚瑟有去诅咒别人的潜力，那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红发女人以为目夷子对自己不满意，讲话他也听不明白，便独自推门出去，目夷子撇了撇嘴，挺漂亮的一个女人，还想留她一起喝喝酒。不过不一会儿，一个约莫25岁的东方女性推门进来，见到屋内的喝酒的目夷子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不禁有些惊讶，来这临沙城的雇勇，要么是雇勇等阶迟迟升不上去的一阶，被发配到这边自生自灭，要么是五阶以上过来完成委托的，年龄也基本上在25岁以后，像他这样年轻还是头一次见到。女人边脱身上的衣服边挑逗道，“你是在等我吗？贪杯的小色鬼。”
目夷子放下酒杯，看着这个身上一丝不挂的女人，“起码来了个能听懂人话的。”
女人佯装伤心，将柔软的身体靠在目夷子的身上，“你这样说话可就伤了人家的心了。”
目夷子非常自然的将她揽在怀里，“这里就没有卖艺不卖身的吗？”
女人看着挂在目夷子胸前的两枚徽章，一枚是三阶雇勇徽章，而另一枚是亚瑟交给目夷子的巴斯爵士徽章，象征着骑士身份。女子不禁对目夷子的身份好奇起来，还没听说过有雇勇能得到骑士身份，即使来这里的洋人，能有骑士身份的都很少，这可意味着有大家族庇护。
女子娇滴滴的说道，“妾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大人物光临。不知大人想看什么才艺。”
“吹拉弹唱，随便来点解解闷。”
那女子咯咯直笑道，“在床上的吹拉弹唱我都行，在这里一样乐器都没有，我可没办法满足大人。”说着女子手从目夷子胸膛滑向两股之间，嘴巴在目夷子耳边轻喘，“大人下面可都硬了，真只要妾身卖艺，不要妾身卖身？”
饶是目夷子这老人精也做不到坐怀不乱，立马起身离了座位，女子见此咯咯直笑个不停，笑了一阵才说道，“妾身红香，大人看样子年纪不大，见着面生，怕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目夷子点点头，“咱们喝喝酒，聊聊天，不干别的。”
红香闻言，笑哼一声，起身穿了衣服，“大人想聊什么？”
“说说你从哪来，又为何沦落至此。”目夷子坐到桌子对面，给自己和红香一人倒了一杯酒。
“大人可真会提，拿妾身伤心事寻开心。”红香神色幽怨，见目夷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摆弄了一阵发梢，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妾身本是福建咏春州人氏，咸丰皇帝刚登基三年那会儿，妾身跟着夫君汤俞听说洋人在厦门以一人三百银元的高价招募雇工，便丝毫没有犹豫跟着同乡人到了厦门上了洋人的船，然后就到这了。汤俞在门外干劳役，妾身直接被带到门内，做饭、洗衣、纺织什么都做过，那段时间被洋人强了几次，有了寻死的念头，但被被莱特奥普斯城伊甸园的妈妈救下，后来又发生了些事就干脆干了这行。”
“那你丈夫呢？”
“好像死了，进入门内就没听过他消息了。”红香脸色平淡的像是说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
目夷子并没有因为红香的经历流露出丝毫同情的神色，或许对他来说苦难是命理中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样的认知让他再难以同他人共情，“再说说这临沙城有什么特别的？”
“大人可真有意思，不来寻欢作乐，来我这打探消息。”
“怎么？不可以？”
红香浅笑一声，“大人想听就听，妾身怎敢不说，来这里的雇勇有不少都是为了委托打听消息来的，只要肯花钱，我和姐妹门总会从来这寻欢作乐的洋人嘴里翘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说完举起酒杯向目夷子敬酒。
目夷子回敬一杯，便在伊甸园内同红香边喝酒边了解这临沙城和这临沙城外的情况。
临沙城作为莱特奥普斯城的前哨和防御城，为莱特奥普斯承受来自西方阴影的威胁。临沙城的城主是一个叫歌德弗雷·史密斯的男人，红香到没见过这个男人露面，因为她只有在白天的时候呆在临沙城，每次黑夜降临前，伊甸园的妓女们都要提前一个地球日乘坐火车回到莱特奥普斯。不过有传言城主是个极其英勇的人，一年前发生过一次外城被阴影突破的事情，当时死了近两百名一阶雇勇，歌德弗雷带着屠魔人坚持到了最后，根据红香所说，一名屠魔人的实力起码要比一名七阶雇勇强。
此外，在临沙城会发布一些前往死亡之海狩猎、勘探、采摘、协防等不同种类难度的委托任务，大量五阶以上的雇勇会从莱特奥普斯乘坐火车前来，因此临沙城又被称作‘死亡之海’的港口，而进入‘死亡之海’完成委托的人被称为‘渔民’，表达一种敬意。
在‘死亡之海’内充满各种各样的风险，即使在已经探知的沙漠外围也有盔刺毒蜥、鱼虎、六眼金蛛、藏日雕等致命的魔物，炽风锤原身旱蟒就属于那里，红香一一同目夷子介绍着它们的基本特点。
盔刺毒蜥虽然个头不大，仅有一臂长，但不仅其覆在外表硬壳的尖刺有毒，它的唾液中也有极强的毒素，攻击速度也极快，往往被攻击者被攻击后才能反应过来。它一旦咬住敌人就绝不松口，身体也会迅速缠成一团裹住敌人，把尖刺插进敌人的体内，通过慢慢咀嚼和尖刺刺入的方式将毒素输送进猎物的体内，没有任何一个被攻击到的雇勇还能活着回来。
鱼虎是一种外表看着非常呆萌可爱的魔兽，它的外表更像一只耳朵加大的花猫。但在‘死亡之海’内这种可爱也赋予了它特别的危险。它能随意的穿行在沙漠中，如游鱼一般自由，出色的听力让它在沙子底部也能分清敌人的位置，当你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鱼虎就会从你的脚底沙子下突然窜出攻击你。虽然它没有盔刺毒蜥致命的毒素，但它锋利的利爪和尖牙也足以致命，目前还没有雇勇捕捉到鱼虎的记录。
六眼金蛛又是另一种带有致命毒素的魔兽，它的毒素目前没有治疗的办法，倘若被咬到的是手脚，还可以通过立刻截肢的办法自救，倘若是其他部位，大多只剩等死一种选项。六眼金蛛能成长到三至六米不等，它不会跟踪猎物，也不会织网去布置陷阱，它将自己的身体埋在沙子里，沙子就是最好传递信息的网，据说以六眼金珠为中心，数十公里以内的动静它都清楚，而且它有极其变态的耐心去等待猎物，有一只六眼金蛛在沙子里埋了两年一动不动。
藏日雕对所有进入‘死亡之海’的雇勇来说，是最大的麻烦，它又被称作沙漠之眼，每当它飞起时，会藏在太阳之下，雇勇无法直视太阳来寻找它的身形，但它的视力却能敏锐的观察到沙漠中任何一处，它的强而坚硬的爪子能抓烂任何武器，双翅掀起的罡风能卷起石头，它喜欢将猎物抓起带到高空中让其再落下活活摔死。临沙城曾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捕获一只藏日雕蛋，如今在城主府，听洋人说除了歌德弗雷一家，没人能靠近那只藏日雕。
此外还有一些不如这些它们致命的魔物活跃在外围，但每个‘渔民’都告戒第一次来临沙城接受委托的雇勇，不要对它们放松警惕，因为稍不留意，那些看似不致命的存在反而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