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流民？
散席后，凌寒想送莫长老回住处。如今商会内部不太平，性命攸关，自然多加小心些。
只是莫长老以无需担忧为由，自己回了。
凌寒回到屋里，且见雷丁抱怨道：“好端端的酒宴，怎么快就撤了，太可惜了，喝不尽兴啊。”
他刚解手回来，没喝到两杯酒，就散场了，自然心有不舍。
为了给师弟有个宾至如归的感觉，他可费不少心思，菜品都是亲自挑选，从司徒口中得知他爱吃烧鹅，愣是到后厨叮嘱老师傅，注意火候，别有半点烧焦味道，可把多年烧烤经验的老师傅差点整不会了，既然是火烤，总得有焦香的味道，才是正宗烧鹅。
这通抱怨，倒是让司徒起了一醉方休的兴致，大咧咧说道：“师兄，既然难得相聚，我俩再喝个痛快如何？”
雷丁听后，双拳相击，大喜道：“哇哈哈，好，正合我意，整乎！”他大手一挥，竟然向站门口摇头的凌寒，吩咐道：“小二，去拿酒来！”
真是高兴昏了头，错把老大当小二，凌寒怒斥道：“你个憨货，喝疯掉了不成！”
嘴角却露笑意，这雷丁今晚可真遇到对手，眼神都飘忽了，还想逞能，正好让这俩酒葫芦，斗一斗看看。
“啊，原来是老大啊，最是该死了嗯哦我怎么忘记了这是家里”雷丁打个酒嗝一脸讪笑道：“老大要不是也一起来，不醉不休。”
司徒玉面绯红，也有几分醉意，甩了下，点头道：“是啊，夜老大，相见不如偶遇，找人不如撞头，一起热闹热闹。”
看样子，这女子平时也是这般男子作派，倒也是真性情的假小子，凌寒在脑子过了遍，示意道：“我酒量欠佳，恐怕难以陪你们，你们喝得高兴，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那好吧，你先歇着，明早见。”
这话很耳熟，凌寒笑了笑，走出了屋子，不能再跟这俩货熬夜了。
凌寒一走，雷丁彻底放开，乐呵呵道：“我这老大，啥都好，就是太正经了些，酒量太差，跟他喝酒不过瘾，不如跟师弟你来的尽兴。”
司徒好奇道：“师兄也是江湖有名人物，为何甘愿当他小弟呢？”
“呵呵，你知道，师兄我脑子笨，性情暴躁易冲动，真当老大，也不知该怎么照顾小弟，弄不好，还会害人害己，还不如当小的自在，有事也有老大顶着，不用我操心，多好啊。”
雷丁此话即出，谁还认为他是头脑简单的憨货，他比谁都门清了，堪称大智若愚的典范。
司徒点了点头，虽有疑惑，但没再继续探究，想那夜寒也不像是奸邪之人，师兄跟他结拜，也挺好。
“不说这等事了，我们喝酒吧，这就去拿酒，”雷丁见气氛冷淡，忙起身出了屋子。
司徒唉了声，拿起酒壶，摇了摇，见真的空瓶子了，才放下喃喃道：“这酒味道很独特，啥酒味都有，也不知是何陈酿。”
“也不知姐姐生气了没，虽留了信条，不过没跟她当面只会，想必现在大发雷霆了，唉，也没法子，天天搁家里读书，人都快疯了，也不知，读书考举有啥好，唉”
“哇哈哈，师弟，你看我拿来什么？！”
雷丁如天雷降临，差点没把司徒吓出个好歹，只见他手中拿了两瓶酒，未见其他稀罕物，至于如此兴奋？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启风商会，行商天下，各种珍品多不胜数，这两瓶据说，来自域外佳酿，市面买不着，被我老大顺了十瓶，我先拿两瓶，尝一尝，若真好喝，尽可再去拿，要紧是喝个痛快。”
雷丁把两支酒瓶放到桌上，忙活着开盖倒酒，司徒拿其中一瓶，放在鼻子闻了闻，味道果然独特，今晚真是有口福，喝这么多口味独特甘香的酒，真不枉此行。
二人倒满酒，举杯碰饮，咧嘴啊了声，好不惬意的相视而笑，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岂能不贪杯。
月色撩人，空幽的桃园小院，不时传出阵阵酒笑声，给这寂寞的夜里，带来一丝愉悦的活力。
晨光洒落，纱窗投影，凌寒软榻打坐，他这练功的方式，比谁都省力，却比谁都费脑，还是无法破解，只得下床洗漱。
两婢女打水进来放好，开始整理屋子，不问不开口，各司其职，缄默不言，少了些“亲和气”，这是启风商会的现状，少开口就不惹祸。
凌寒还是问：“他们二人醒了吗？”
“回少侠，二位少侠已醒了，正在堂厅饮酒。”
这话把凌寒整愣了神，没这么离谱吧，这么喝法不用做事了，酒误事果真没错。
不加思索，凌寒一溜烟出房间，沿着连廊，仅走半道，便听到那头传来粗犷的笑声，不是他那憨弟还有谁。
“这么搞下去，连莫长老的脸也挂不住了。”
凌寒来到门口，便见这对师兄弟，酒杯交错，喝得正酣。
“你们昨晚没睡了？”
呃！雷丁支愣起脑袋，胡茬子沾酒滴，双眼布满血丝，整副宿醉的模样。
见到自己老大脸色不善，忙起身道：“老大，我昨晚在软榻打个盹。”
再看司徒，双眸黑红分明，显然也是整晚没歇着。
“夜寒，要不要来一杯。”
他对凌寒没那般客气，直呼其名。
凌寒摇头应道：“你们昨晚喝到现在，也该歇会儿，酒贪杯可不好。”
雷丁道：“老大你放心便是，我陪师弟吃好早饭，就去前边盯着，不会误事。”
“无妨，我就提个醒，你今日就陪司徒逛一逛，他刚来，多带他熟悉下这里，”凌寒向司徒点了头，转身离开。
“老大慢走，”雷丁挺直腰身，神情正肃，目送凌寒离开。像位受检阅的猛将。
他目送凌寒走远，这才回头，冲着司徒笑了笑，端起酒杯“师弟，再喝这杯，该撤了吧”
此刻大门外，聚集一帮人，围着布告，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都知道是帮流民，只是江州城何时有这帮流民？
凌寒刚准备去找莫长老聊聊，结果被门卫告知，大门外面有情况，只好出去看个究竟。
等他见到围着布告坐地上的“流民”，心里就明镜了，这是有人故意找茬，这些家伙，皮肤跟泥鳅滑溜，神色苦状，眼神却无丝毫哀伤，明显是假装而已。
凌寒吩咐门卫，给这帮“流民”，一人五文钱，能买俩包子，正好解决一天的温饱。
“我是为应招而来。”
“我身怀绝技，何事都能应付。”
“我乃玄门境八重高手”
“我祖上是皇帝亲卫”
哪知这帮“流民”个个化身绝技高士，五花八门样样精通，连门卫都发愣了，当流民何时如此高门槛了？
凌寒冷眼旁观，这些人应受人指使，而且不会是别人，韩旭至今都没回商会，难道真要放弃会长宝座？显然不是，这帮“流民”足以说明，此人正暗中注视这里。
扫了眼四周，凌寒提高嗓门，说道“各位想来应招，先出示身份文书，否则一切免谈。”
“我们都是受灾的流民，哪会有身份文书，这不是故意刁难吗。”
“是啊，我们身无分文，哪有钱去办文书。”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受这份苦。”
凌寒又遇到昨日雷丁遇到的问题，只是这次对方是故意找茬，不那么容易打发，既然是来故意闹事，总会有个领头。
“既然你们条件不符，就请散了吧，如果想拿这五分钱，可以排队领取，若再继续闹事，只好报官处置。”
凌寒说完，眼神不停扫视，想找出那个才是带头大哥。
果然，众人沉默，唯独有个中年男子，青面无须，拄着木杖，只见右腿打了绷带，一瘸一拐，来到众人前面，开口说话了。
“这位公子爷，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就想凭自己的本事，讨个活计，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免了这身份的条件，以个人技能应招，只要不符合，我们就此离开，绝不纠缠。”
他此番表态，也获得众人响应，纷纷表示同意。
凌寒心里冷笑，且道：“既然是流民，应该先去官府收容衙门求助，只要无犯罪记录，都会颁发当地临时身份文书，可凭此文书前来应招，岂不是两全其美，何必在此耗费精力，莫非你们另有目的不成。”
青面男子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自然是真诚来应招，官府衙门那是凶煞之地，我等平头百姓岂敢主动上门，公子爷这是强人所难。”
身后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啊是啊。
都是以青面男子马首是瞻。这般作态，若无背后操控，连猪都不会信。
凌寒看了眼青面男子，故作姿态，说道：“你若是真心为身后兄弟们好，就不能带他们触犯刑法，按大瑞皇朝律例，凡故意滋扰百姓者，处于一年牢狱，危害严重者，可处于无期或死刑。难道你想领着他们一起坐牢不成。”
大瑞皇朝的确有部《民者保护律制》的法律，主要就是针对百姓人身和私有财产的保护措施，如此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凌寒觉得，这位开国皇帝瑞武宗，十有八九也是重生者。
青面男子这下真慌了神，只是拿钱替人办事，没必要把自己送进监牢里，加之这位八字胡的小白脸，不像是好惹的主，还是先撤了再做打算。
“好，公子爷都这么说了，姑且听之，不过这五文钱，还是要分给我们，也好垫饱肚子，”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傻子所为，青面男子自然不会当傻子。
他大手一挥道：“兄弟们，排好队领钱，走人！”
“流民”齐刷刷排好队，一个个眉开眼笑，伸手领赏。
凌寒长叹一声，哪里都有这种好吃懒做坑蒙拐骗的二流子，偏偏极易受人蛊惑，铤而走险，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