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赏金客
凌寒刚入知安府，就被府卫拦下盘查。
为首是个魁梧大胡子卫官，眼见凌寒像书生打扮，示意放行。
“这几日城内出命案，夜间尽少外出，切记！”大胡子卫官随口提醒一句，继续巡查城门。
知安府是江州治下九府之一。府城之内，街道宽阔，四轮马车穿梭其中，达官显贵都使用这种马车出行，没了晃悠的八抬大轿，真是令人惊奇。
凌寒见街上行人都挺悠哉，不像有命案发生的样子，可能现在是白天，无人敢当街行凶，自然少了些忧虑。
卫队长也劝告夜间少出门，看来问题就在夜黑风高之时。
随便找家客栈落脚，凌寒就到街上溜达，打听城内究竟发生何事。特意换了身行头，灰长衫，灰束腰，银束冠，素朴无华，避免引起注意。
奈何天生俊朗英挺，再朴素的装扮也有独特魅力，吸引过路女子偷瞄几眼，连街边卖红薯的老大娘，也是面含羞目相随。
凌寒浑身不自在，经过家茶楼，赶紧走进去。
茶楼分两层，上为雅间，下为开室，凌寒选择楼下的角落处，尽可能的隐藏自己，这都已成了习惯。
此时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品茶论道，与前些日子在边境的茶客有些许差异，这里生活富足，所谈论之事，多是风花雪月，时政要闻。
“府衙已贴布告，城内夜市全部封禁，往后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真是难受至极，可恨的凶手。”
“凶手至今未能捉拿归案，府令压力大，可以理解，但此事跟夜市，有何关系？”
“死者是启风商会副会长，在夜市当街被害，若不封禁，很难向他们交代。”
原来涉及商会，怪不得如此劳师动众，大瑞皇朝鼓励工商，因此商人社会地位并不低，又是纳税大户与物资捐赠者，各大商会首领堪比朝廷大员，凡事涉及商会，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怠慢。
凌寒想付账离开，却见五名官差进来，灵机一动，便重新坐好，边喝茶边竖起耳朵，想探听此案的更多信息。
五名官差围坐一桌，个个擦脸抹汗，看来是没少为这案子奔波劳碌。
“也不知府令大人何想法，竟然让个毛头小子负责调查此案，每天除了让我们全城排查，还会做甚。”
“你小声点，他可是刑司特卫，太守大人也得礼让三分，何况是府令大人，此案惊动刑司，想必不简单，我等尽力办差就是，莫要祸从口出。”
听到几位官差对话，凌寒好奇心更甚了，刑司乃是皇帝御统三司之一，与民司、军司并称“皇三司”。
既然能惊动刑司，想必这案子涉及甚广。
然而，转念之间，凌寒却面露苦笑，城里有刑司特卫出没，自己就有可能会暴露，难保对方不会认出他，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凌寒牵着小白，由西门出城，避开东门有那位络腮胡的卫队长，如此逃亡生涯，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
干脆向皇帝自首算了。
虎毒不食子，想必不会掉脑袋，最多被圈禁。
不过想想而已，真被圈禁，还不如现在活得自在。
凌寒快马加鞭赶往江州城，等到入城时，已是三天之后。
江州城作为江州首府，素有“小天堂”美誉，可见其繁华比之帝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行走于闹市中，真有身处人间天堂的之感。
“疑难解惑，卜凶问吉！”街边角落，有位老道士捻须叫唤，身无好衣，甚是落魄，看来生意难做。
这里号称小天堂，人人丰衣足食，谁还会信这套。
凌寒牵小白经过时，本想给他点碎银求个心安，没想到老道士突然发笑，像得了失心疯，指着天空碎碎念。
“斗转乾坤，紫薇再现，妙哉！妙哉！”
凌寒疑惑：“老仙长何出此言？”
“哈哈，老道今日得偿所愿，也可安心去也！”
老道士双眼通白，直接无视凌寒，健步如飞的绝然而去。
留下莫名其妙的凌寒与无人认领的卦摊子，在风中凌乱，做好人做好人吧！
凌寒见卦摊无贵重物品，便把手中碎银给了旁边的拉面摊主，让其帮忙收拾存放，兴许老人清醒了还会回来。
小插曲过后，凌寒先在客栈投宿，然后开始寻找一处小院子安顿下来，漂泊无定几个月，身心疲倦，是时候有个家了。
几番打探，得知有个西小坡的地方，有处废弃宅院要出售，凌寒急忙赶往。当站在此处宅院门口之时，才知何为废弃院子。
大门已无门，围墙塌掉八九，直接可洞悉整处院落，只见杂草丛生，青苔满地，屋顶塌陷，木头腐朽，四处蚁窝，随地残片破瓦，如此景象，已无修缮的必要，若买下也只能重建。
凌寒摸向袖口，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财力，掏出几张银票子，算起来还有几万兩，如果不够只能放弃，另找他处。
一同前来的中介郎，是个胖老头，肥头大耳，见凌寒眉头紧锁。
立马掏出小珠算，噼里啪啦一通算数过后，笑咪咪道：“公子爷，老朽算了下，这处宅子总价三万一千两，宅地归私人所有，值得购买。”
“可否再少些？”凌寒走进院子，仔细探察一番，感觉还行。
这宅子面积够大，位置也够偏静，符合他所需要的隐蔽性。价格也不算贵，买下来重新规划修建，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大量的废弃物，清理出去也需不少花费。”
胖老头叹气道：“此宅子在三年前挂售，至今已降到最低价，酬金已无，老朽只赚个吆喝，实在是爱莫能助。”
凌寒摇头道：“一口价两万五，我只能出这么多，再多只能作罢。”
虽然中意，也总要讨价还价一番，可别让看似人畜无害的胖老头给吭了不是。
胖老头面露苦相：“老朽还有两尊镇宅石兽，价值不菲，现存放家中，只要此宅子售出，可以一并赠送，总不能让老朽做赔本买卖。”
老头深谙商道，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在不惹恼顾客的前提下，尽可能的避免自己的损失。
“你给的价格，恕我无力购买，今日我俩就当混个脸熟，日后有合适的宅子再联系，辛苦了，”凌寒顺势要离开，这种压价招式，百试不爽。
果然，胖老头急忙轻唤道：“公子爷请留步，算老朽卖个人情，各退一步，一口价两万八，不可再少了。”
“看你很有诚意，就这么定了！”凌寒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心里乐开花。两万八买这么大院子，真心够值。l
至此，凌寒终于在江州城有了自己的宅子，不必再居无定所了，但也花掉近一半的身家，后面还要进行重建，才可居住，这才是重头戏，至于建造费用，他也不清楚，需要去找建筑行。
这世界也很有意思，城里不仅有房屋中介行，有建筑行等等，在官府有备案，绝对的正规经营，但报价却令凌寒望而却步。
要想以他设计的蓝图建造，还需要几万两银子，去哪找啊。
凌寒面对已清理干净的院子，一脸发愁，思来想去，还是去找点门路赚钱。
江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行走其中，不会感到孤独，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行当，转半天，凌寒也没头绪，走着走着，又走进了茶楼，无事可做，只能喝茶打发时间。
“听说了吗，启风商会副会长，昨晚在家中被害，据说死状恐怖，加上在知安府被害的另个副会长，已经是两起大命案，这下可就事大。”
“怎么都是副会长，难道凶手仇视老二？”
“我还老三呢，老大哪能轻易被害，自然是先除掉左膀右臂，然后慢慢图之。”
“你又懂，像你是凶手似的。”
“你贼眉鼠眼才像凶手。”
“再说一次！”
“说你怎么了，动手吗？！”
隔壁桌子的两名男子，甩开膀子准备开打，结果被另个同伴给拦住，只得相互怒视一眼，气呼呼的坐下。
“都少说两句，不知道城内严禁滋事斗殴吗？”
“哼，都是他先挑事。”
“行了，真想吃牢饭啊！”
二人总算平静下来，看来这牢饭极具威慑力。
凌寒饶有兴致的边听边品茶，从他们口中，得知启风商会最近必然人心惶惶，要是这时候去帮他们找出凶手，应该能开个高价，反正商会最不缺就是银子，帮忙花点也无妨。
没错，凌寒脑洞大开，竟然想到一条财路，那就是当名赏金猎人，也称“赏金客”。这行当已存在千年，只不过一直半死不活，从事者寥寥无几，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是执行任务难度高，不仅行动要比官府快，还要自负盈亏，任务完成都还好，若完不成，除了生死自负，还要自己承担所有开销。
因此，很多赏金客不是因为完不成任务，而是完成任务所得赏金，还不够抵消执行任务过程中的开销，很多都是越混越穷，本是刀口讨生活的行当，结果比街上扛大袋的还穷，自然无几人能坚持下来。
凌寒之所以选择当赏金客，不单是为建宅子，还有更深层考虑，可以借用此身份，暗中调查夜家惨案。
赏金客虽是民间职业，但官府默许其存在合法，属非官方执法者，有时还会借助其身份调查特殊案件，例如涉及到江湖武林的案件，由赏金客负责调查，要比官差行事方便，还可规避风险，一旦引发官民冲突，可以推脱责任，一切都是赏金猎人个人行为，与衙门无关。
虽然看起来挺悲催，但能延续千年至今，必有其存在的价值，所谓存在即是合理，赏金客身份灵活多变，注定其拥有旺盛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