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家之所以为世家的原因！
“佛门？”
寇仲和徐子陵一愣。
这和佛门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这些大和尚不是游离世俗之外，不管理任何红尘之事的吗？
唔。
在外人的印象中，佛门的人就是这样的。
他们居住在深山里，吃斋念佛，超脱凡俗，只与传说中的佛陀菩萨打交道。
世人想要见他们一面都不容易。
我一个出家人，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如此种种。
在这样的包装下，佛门成为了毋庸置疑的正派人物。
但是！
“你们可知道，佛门的人是不需要纳税的？”
许易开口说道。
“啊？”
寇仲和徐子陵神色茫然。
这他们还真不知道。
“可是，佛门有什么需要纳税的吗？”
徐子陵弱弱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佛门的印象似乎还不错，本能地替佛门辩解道。
许易看了他一眼，说道。
“正常来说确实没有，这些佛门的人不事生产，似乎和纳税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
“我举一个例子你们就知道了。”
“长安城外，有一座名为静念禅院的寺庙，在这座寺庙之中，有一座纯黄铜建成的大殿。”
“你们没有听错，就是纯黄铜！连铜钱都没有纯！”
“这座黄铜大殿，保守估计都有着数百万斤的重量，几乎可以等同于百万两银子！”
“朝廷一年的税收才一千万两白银，这静念禅院的一座大殿就相当于百万两银子，你们觉得他们的财富是哪里来的？”
百万两银子的房子！
寇仲和徐子陵都听傻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一间房子竟然能奢侈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传说中的皇宫，也比不上这静念禅院的房子吧？”
寇仲咂了咂嘴，哪怕他再不懂，也知道年税收才一千万两白银的朝廷不可能花一百万两去建造一座宫殿。
甚至整个皇宫所有宫殿加在一起，价值有没有一百万两都难说。
而这他们听都没说过的静念禅院，却有着一座相当于百万两银子的房子。
这得是多有钱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就连不知道为何，对佛门有着莫名好感的徐子陵，听到这个数字后沉默了。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华丽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一边跟我说着四大皆空，结果转身就建了一座耗资百万的大殿，这就是你的四大皆空？
这四大皆空的意思是，在你眼中，钱都不能算是钱对吧？
“许老大，这佛门究竟是怎么捞来这么多钱的？”
寇仲很是好奇地问道。
相比于世家门阀，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佛门究竟是如何赚取到这么多钱的？
许易也没有藏着，直接开口解释道。
“两个原因，一是靠他们的信众或自愿或被自愿地‘捐赠’，二是······这么说吧，静念禅院山脚下有千顷良田，那全都是归属于他们的。”
“而整个天下，归属于佛门之下的农民劳动力，也绝对超过了百万之数！”
“这样说，你们能理解了吧？”
“能理解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
在刚才的讲解中，他们已经完美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劳动力等同于生产财富。
掌控了百万劳动力的佛门，无疑就相当于掌控了这百万劳动力所生产出来的财富。
再加上他们也不用交税······
“这是和世家门阀一样的吸血虫啊！”
寇仲一脸鄙夷地说道。
经过许易的调教，他现在对于这些吸血国民、让天下百姓过得如此疾苦的群体，完全没有一点好感。
许易淡淡看了他一眼。
要说吸血虫，你寇仲和徐子陵同样也是其中之一。
吸血虫的定义其实很简单，就是个人不生产任何经济价值、或者生产的经济价值远远不如所攫取的财富，这就是吸血虫。
各大世家门阀是吸血虫。
世间的贪官污吏是吸血虫。
自诩四大皆空的佛门是吸血虫。
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的小混混，自然也是吸血虫！
寇仲和徐子陵，就目前来说，他们可没有对这个世界生产过任何的经济价值。
就靠坑蒙拐骗，套取其他人身上的财富，来养活自己。
当然，这不是他们本人想要的结果。
他们本身是个孤儿，还受到了混混头目言老大的控制，逼着他们去骗、去偷、去抢！
如果不能完成目标，动辄就是一顿毒打。
不是他们不想要为这个世界做贡献，主要是这个该死的世界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徐子陵神色复杂，问道。
“许老大，难道说佛门就是不该存在的吗？”
“当然不是。”
许易摇了摇头。
“佛门、包括世家门阀，虽然他们都是吸血虫，但我从来没说过要将他们彻底消灭。”
历经两世，做了两任皇帝，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放权的，但他同样也也对于治国有了很多的理解。
治国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
打打杀杀只能够治标，不可能治本。
就像是历史的发展一样，世家没有了、士族出来了；士族消失了，财阀又冒出来了······
这种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大型势力，是不可能完全灭绝的，他们只会换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就连上个世界，许易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世界，底下仍然不免出现各种各样的势力。
他需要做的，不是将他们彻底灭杀，而是如何管理他们，让他们能够为他所用、或者为国家、为天下做贡献！
“对这个天下来说，因为他们是吸血虫，所以他们是有害的。”
“但我们只要把他们变成无害、甚至是有益的，那就可以了。”
“他们也是天下的一份子，一味过渡的打压，对这个天下也是一种伤害。”
许易一脸伟光正地说道。
徐子陵眼睛发亮，许易的这个说法深得他心，天性善良的他，并不想造太大的杀戮。
这一刻，许易在他眼中似乎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光！
“那许老大，我们应该如何把他们变成有益的呢？”
“很简单，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吸血虫呢？”
“因为······不纳税？”
“没错！”
许易赞许地看着徐子陵。
“因为不纳税，所以他们没有为这个天下做出任何贡献，所以他们是吸血虫！”
“但只要他们纳税了，为这个天下做贡献了，那他们自然也就不再是吸血虫了！”
世家门阀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圈养私兵？土地兼并？强买强卖？
不！
这些都不是。
世家门阀最大的问题是不纳税！
以上所说的那些，都是不合法的，自有其他方式处理。
唯独这一个，不纳税，这是朝廷给予的，是合法的！
这相当于，朝廷将一大部分财富直接分给了他们，当然，在历朝历代的皇帝眼中，可能只是一少部分的财富。
毕竟这个世界的土地大部分都在国家或者农民的手里，他们就算不用纳税，也损失不了多少钱。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不纳税’的合法福利，各大世家通过各种非法的手段，将其利用到了极致！
他们每年从中攫取的财富，甚至能够数倍于朝廷的税收，完完全全超过了最开始那些皇朝制定这个政策时的想象。
估计这些开国皇帝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为了拉拢士族阶层所制定的政策法律，最终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是啊！只要他们纳税不就可以了吗？”
徐子陵面露开心之色，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光明的方向。
一旁的寇仲撇了撇嘴，说道。
“小陵你太天真了！他们那帮人，怎么可能会乖乖纳税？”
“嗯？”
徐子陵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许易。
“许老大，小仲说得······是对的吗？”
“小仲说得没错。”
许易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停顿，给了他这个残忍的答案。
各大世家会乖乖纳税？
那当然不可能！
这可是他们之所以能成为世家的最根本之法！
很多人说，是因为他们拥有传承千百年的知识，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绝对。
至少在这个时代，他们所掌握的知识并不足以他们超脱其他人，成为连皇帝都为之忌惮的世家门阀。
真正令他们让皇帝忌惮、并称为世家、甚至随时有可能取代皇帝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掌控了劳动力！
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就在于这个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
在后世的时候，米国之所以那么强大，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就是因为他们的国民生产总值世界第一！
虽然米国的人口数量远不如华国，但在那个时代，因为工业化、技术革命的原因，米国的平均个人生产总值极高。
如果说华国人每天可以产出平均两百元的经济价值，那么掌握了高科技的米国人，平均每天可以产出的经济价值至少在一千、甚至两千元以上！
在这个时代，个人劳动力的价值相对没有那么大，在技术和知识的加持下，可以实现逆转。
但在隋唐时期，这个还远没有进入到工业化时代的农业社会，国民生产总值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劳动力人口。
谁掌握的劳动力人口比较多，谁的国力就更为强盛。
（ps：这里的国力并不完全代表军力，其中还涉及到了财富分配率、财富利用率等等更为复杂的问题，这里就不展开说了。）
为什么天下大乱时，各大世家门阀往往能够乘风而上，一路向前，坐上那唯一的皇帝宝座？
就是因为不用纳税！
靠着不用纳税这个法律，他们悄然间掌控了数以百万计的劳动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称呼他们为国中之国都毫不为过！
就像是分封的那些诸侯国一样，这些世家门阀虽然没有实质性的领土，但他们却掌控了实质性的人口！
人口重要还是领土重要？
李唐的发家史就告诉我们，他们暗地里在自己的私农中选拔士兵，反旗一举，轻而易举间就拿下了整个太原。
因为这些农民一直都是向李唐纳税，认的也是李唐这个主子，这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国度里招募士兵。
理所当然的，没有遭遇到任何问题。
其他世家门阀也是如此，他们在自己的土地里招募农民为兵，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卫兵！
综上所述。
‘不纳税’政策看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让世家门阀可以以此来敛财的手段，但实际上却是他们最大的根基！
一旦缺失了这个根基，将来他们再想要造反、想要招募士兵，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向着朝廷纳税的，心里自然而然就有一种认同感。
我都交钱了！
这个国家有我的一份！
别小看这一点点区别，这是区分自己人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像是李唐皇室，虽然后来他们也招揽了许多士兵，但最让他们信任、也是战场上最卖力的，永远都是太原老兵！
‘不纳税’政策如此之重要，可想而知各大世家门阀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废除。
就如同分封制的废立一样。
你这是要剥夺了我的王位啊！
那我还不跟你拼了？
“所以说，如果想要让这些吸血虫变成益虫，我们首先就得要将他们全部打一遍。”
“把他们打残了！打得跪地求饶了！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认同我们的新政策了！”
许易淡淡开口说道。
在前两个世界，他都是这样子去做的，只不过做的稍微狠了那么一丢丢，将那些世家门阀全部灭绝了。
在这个世界，已经明悟治理国家本质的许易，决定稍微改良一下，不那么狠。
将这些世家门阀打残了就可以了！
“打残？”
寇仲和徐子陵打了个寒颤。
他们想到了竹花帮，这一场大战，才刚刚结束没有多久。
他们的鼻子，仍旧可以呼吸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那浓烈的血腥味在提醒他们，那场大战到底有多惨烈！
这个原本有着上千人的竹花帮，如今仅仅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超过七成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许老大······不会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对付世家门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