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折枝
当晚，秋月缘登上化丹之境，璀璨的金丹映照的是看不见的血色。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了，秋月缘带上面具，连夜奔去四重天的最南边，她要跨过妄桥，前往六重天避难。
半路遇三人截杀，秋月缘凭借轻微的修为优势与他们拼斗，剩了半条命。飞身前往妄桥，只要过了妄桥，到达六重天她就能脱离危险！
看见妄桥后，秋月缘落下身，快步上前，没成仙的人在妄桥上只能步行往前，不能退后往回走，更不能跌倒。
秋月缘借着月光看着路，一步步往前走。
传说，三万年前，一对友人执善恶两道。历来不死不休的两边竟由望舒仙指引，拈花一笑放下恩怨，以仇恨双道为桥梁，以不败的桃花树为桥身搭建了横越五重天的妄桥。
仇恨不过妄桥，这是自古的规定。
秋月缘快步走过一段距离，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上来，放松了紧绷半个月的心情，脚步放缓。
秋月缘初登化丹，化丹之境重塑道身，恢复了她的容貌，自然寿命增长为四百年。
她重回年轻，身体也更有力量，拽地的白发展露她的年纪，月光照过桥边桃花盛开的枝桠，洒落着美丽的倒影，无人有心观赏。
这座桥很长，修士不眠不休也需要走三天。
未入道的人，不能上桥，过不了。有些逼不得已上了桥的人，只留下了森森白骨于桥上证明他们来过，白骨堆积在桥上，稍不注意就会绊倒后来人，坠入妄海。
朝阳从东边升起，温柔有朝气的阳光，映照得桥边桃花鲜艳夺目。
秋月缘现在才看清这大名鼎鼎的妄海，果然传言不虚，一片黑色，深不见底，仿佛谁倾倒了墨汁。
这样的海，容不下生灵，只有一条龙住在这里，一直守护这片死寂之地。
传说人死后，白色的魂灵会飞入银河，如星子般璀璨流过九天，最终汇入妄海。在妄海之中，留存一天，忘却一生，化为乌有。
“这里，就是自己的归宿吗？”秋月缘站在桥上，眺目远望。身下一片漆黑，初升的朝阳竟没有在海面之上留下半点金色的痕迹。
停住脚步，手移开花枝，俯身看向桥下，没有半点色彩，秋月缘凝视它，却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无端升起寒意。
这时水波涌起，一条黑色巨龙从海中飞起，金色大眼睛带着困意，似乎刚睡醒。
站在水面不悦的甩起尾巴，海水泛起波澜。
秋月缘忧心的看向妄桥，没有发现有任何摇摆，叹了一口气，是自己瞎担心了。
秋月缘摇了摇头，慢慢往前走。前面一段路没有什么尸骨，拿出养灵丹吃了一颗，分出心神给自己调息养伤，眼睛无神看着路面。
待回神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江家追杀执着，却是正道，没有用阴毒的手段。没有被下毒，否则以她现在身上的药物挺难处理。
烈日当空，却并不觉炎热。秋月缘低头看看影子，以辨什么时间，再抬头时，看见黑龙竟然一直飞在桥边。
这龙身子比桥还粗，飞得那么慢也不见笨拙。龙见秋月缘看向它了，还扭头正对她。
秋月缘感觉这龙没有恶意，开口说：“你能听懂人话吗？”
龙竟轻轻点了点头。
“你能说话吗？”秋月缘感慨它的灵智，继续问。
黑龙闻言一声龙吟，震得妄海水面波动。秋月缘更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吗。”秋月缘心里暗嘲自己。
黑龙看她这情形，鬼鬼祟祟的把自己的身子移到了桥的另一边，好像看不见它就不是它干的似的。
这次受的伤比之前的还要严重，秋月缘不得不停下脚步，靠近桥边桃花枝围栏坐下，“你可以帮我看顾一下吗？”秋月缘看着对面停下的黑龙。
龙点点头，趴在离桥将近二十米高的水面上，秋月缘全身心的进入的调息状态。
待此次睁眼时，夕阳已到西边的海面之上。秋月缘凝视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继续走。
看向海面，黑龙应约还没走，在水面上一副很困的样子。
秋月缘感觉它就像个单纯的孩子，黑龙看她清醒了，站起身来飞身过来。
“走了。”秋月缘慢慢走。看见黑龙继续跟，转头对它说：“你要陪我走一段吗？”
黑龙点点头。
“那你不能说话了。”秋月缘嘱咐了一下，她下意识把它当小孩儿。
黑龙也点点头。
秋月缘想起五重天的名字，问它：“你是不是叫妄龙？”
黑龙点点头。
“挺好听的。”秋月缘心不在焉的夸着。
妄龙很高兴的样子，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扭成一个s。
“当龙，是不是就没有人的哀愁？”秋月缘看着天真无邪的妄龙，心生迷茫，喃喃道。
妄龙好像不喜欢这种话题，表情夸张，一下子飞得很远，看那表情，要是能说话高低来个：“啊？”
秋月缘走到一处桃花未包围桥身的缺口处，化出水镜，看了下自己浑身的血渍。以法诀重新换了一套随身的素色衣裙。
坐下，折了一束花为自己重新绾发。绾好后坐在这里面无表情的欣赏夕阳，待最后一缕阳光消散，秋月缘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是否，人有了可支配别人生死的权利，就会变成魔鬼？”秋月缘问着自己。
海面，点点白光在妄海闪烁，改变不了妄海的颜色，终被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