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今夕是何年
“王立，我们进来多久了……”
“哦，李仙师，这谷中没有四季，不过我都把时间记下来了。”
“要是从您那天进来的时候算起的话，算下来应该有九年多了。”
王立如实回答，他有些奇怪，作为一名修仙者，应该对时间很敏感啊。
“噢，噢噢……原来真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时光，总是不待人啊。”
陶凡并不是不知道时间，就连他闭关，也是将时间记得死死的，他所担心的，不是时间，如谷中流水一般逝去。
唯一怕的是，她还好吗，家中只有一人，能不能忙得过来。一亩三分地，能守得住吗，自己走之前，曾经说过，短则几月，长不过一年，她是不是还在门口张望着呢。
她的身体陶凡也知道，大限也就十来年的事，这……
眼中像进了泥块，红红的，他只知道，自己恐怕永生无缘再见娘亲了。
“李仙师，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旧人旧事”
陶凡摆摆头，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有多难过，想哭又哭不出来，拳头死死攥着，心生悔意，恨自己没用，恨修为只能到了这个程度，还不是保护不了她。
“王立，”陶凡把王立叫到身边，像是有话说的样子。
王立看着眼前这个人，目光依旧冷冽，眼角带着一丝悲伤，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发却又被死死地压住，一种无奈的凄凉感——油然而生。
“你如果筑基有成，又报了你的仇之后，接下来你会干什么”
王立一听，这是在考验自己嘛，想也没想就答道：“那肯定是追求无上长生大道，纵死身亡也不悔，去见识那更广阔的天地，说不定还有传说中的仙女呢。”
陶凡眼神一凝，看着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嘴角微动，“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难道你就不想过平静的日子，找个伴侣一生平淡活下去。”
“不想。”
“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我是真的羡慕那些飞天遁地的修仙者，以前我做梦都想和他们一样，又怎么可能轻易找个凡人女子生活下去呢。”
“我不是在考验你有没有追求长生大道的决心，而是问你的心，这取决于你，和我怎样的说辞没有关系。”
“这……”
王立支支吾吾，摸了摸鼻翼，欲言又止。
“这什么，说出来。”
“我想报仇之后就归隐山林，前提是我能到筑基期，那样的话，我就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可以保护我的家人。”
“对了，前提是我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别人，这就够了。”
王立眼神中满是希冀，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糊涂，做人怎能如此本分。”
“你以为筑基期是那么好达到的，每天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炼气最后一步，他们中就没有一人是你这种想法”
“说你是世上最糊涂之人也不为过，说得好听点叫天真，不好听就是个傻子。”
“踏上仙途，无法回头，要斩断与凡世一切联系，连呆在他们旁边都不能。”
“他们会受你的连累，知道吗，有些东西，在你没有一定实力之前是改变不了的。”
说着，语气缓和下来，这些话越说他想的越是明白，原来是自己连累了娘，天道因果，万物轮回，怎么会因为一只蝼蚁的阻拦而停下滚动的巨轮。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能告诉你，，我已经受了惩罚，这天道好不公平，就没有人能改变它。”
“不用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不需要。”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立连忙侧过头去，他还是听就好了，免得到时候触霉头。
“说不定，天道现在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们两个呢，要是你不去争，不去抢，别人的资源。那么，我们一辈子永远是被施予那方。”
“哪天心情好了，给你一点甜头，哪天心情极度糟糕的话，那你就等着被玩弄吧。”
“好好想想，我这一辈子只说这一次，不要以后后悔了才追忆到这里。”
陶凡呼出一口浊气，离开石台，围着这条清水河，他想在这谷中看看，这些年来，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身后，王立眼神呆滞，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难道，真的错了吗”
他低头看着这几年来因为拿剑长出的茧子，还不算硬，还来得及回头……
可是，这仇……
“到达彼岸之前，无法回头。”
王立收起黑剑，练功去了。
……
看着这条不算长却流淌不尽的清水河，他不由得蹲下去，捧了一口水，多么清亮啊，可他没有喝下去。
那么，他又为什么蹲下来呢
“这水，比村里那口水井里的，要好得多。”
陶凡喃喃自语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这是道心出现问题从而才有一种魔怔的感觉吗。
“噢，原来是这样。”
他若有所思，看着那条河出谷的方向，沉思片刻。
“这条河，能不能渡人呢”
他想的是，如果这条河能带他出谷，那么他就可以救他的娘亲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条河，只能渡无形之物，渡人所不能渡。
终于，他明白了，这条河啊，根本就不能带他过去，那是异想天开，根本无法做到的啊。
那么多元婴前辈，结丹大修，都死在了这儿，自己又怎么可能凭借这条河出去呢
这个办法肯定是有人想过的，那么，既然它不能带自己过去。
那么，就让它带着另外一种东西穿越过去吧，自己也算达到了目的。
这条河啊，它所渡得过去的，从来不是人，而不过是一条湍急奇流的长河。渡不过去的，是他生生世世的思念。
静静看着这条温柔又令人绝望的小河，他又莫名想抓住什么，把手伸到河底，石质，并没有什么东西。
不对，明显有什么东西！
他往更深处又鼓捣一阵，半天后，掏出个金色的珠子，模样像是一颗丹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丹药，凑近一闻，还带着阵阵丹香。
陶凡也是有些懵逼，自己只是下意识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没想到随便乱摸还真有个丹药之类的。
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啊，这都能碰到，估计是先人前辈掉在这里的吧。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功效如何，也罢，先带回去看看，看能不能凭借古籍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