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光之法
白煜把两条大白鲢都留在了王大嫂家，拿上工具回了学堂，方纪年坐在院中对着荒草看书。
白煜没有去打扰他，开始拿起镰刀去清除院内的杂草。原本住在杂草丛中的虫蛇顿时受惊四散逃跑，甚至还有条慌不择路的大花蛇撞到他身上，原来很怕蛇的白煜突然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了，倒是一大花蛇直接晕了过去。
他笑了笑一脚把它踢飞到墙外，继续耐心割起草来。
“性之根，在于两目中间之一窍。此窍来自吾人下生之前，因而称为‘祖窍’……心神微微放于祖窍，摒弃杂念，性光可见，是为回光之法……初则点点，飘移不定，……以心神稍微照摄之，凝定之……如是则最后终于成为一片，而无波动，如此真性渐聚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光定而精气自然化生，填补窍穴，待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精气填满，琴心自成。
琴心在乎与心，或百日，或百月，或百年不可得……”
白煜突然听到方纪年浑厚的读书音，他心领神会，这是在教自己修炼琴心境之法，忙用心记了起来，连镰刀割破了衣服也没有察觉。
等到院子中的杂草割完，方纪年也读书完毕，起身走出了院子。白煜又在心中背了两遍，确信已经记牢后。也不急着修炼。
他拿起锄头把草根彻底翻出，把地面平整，这点活还不如炼锋号的活重，如今的他更是毫不费力，根本不需要休息。
“小哥，出来帮个忙。”
快中午的时候，门外传来王大嫂的声音。白煜放下锄头走出去，看见王大嫂气喘吁吁的推着一车粮食青菜和一大块鱼肉站在门外。
“给方先生送的？”
“对，累死我了。劳烦小哥给搬进去。”
这时，方纪年从外面回来，看到王大嫂笑道：“王大嫂，我不是说我自己去取就行吗？还有这些青菜和鱼我也用不着。”
王大嫂恭维的笑道：“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些菜也不值什么钱，都送过来了，您就收下吧。”
方纪年无奈道：“那谢谢王大嫂了！那就麻烦小哥给进去了。”
王大嫂忙摆手道：“哪里的话，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
白煜在方纪年的指挥下把粮食都搬到了学生上课的房间，放在角落里。
送走了王大嫂，白煜继续翻土，方纪年悠闲的去做饭，如果不是那房子过于破旧，看上去倒也是一副田园风光。
把整个院子的地面平整了一遍后，方纪年也恰巧做好了饭。白煜再次领略到了方纪年出神入化的厨艺，那晶莹剔透的白鲢鱼片纤细柔软、鲜美绝伦，让人回味无穷。就连那简单的米饭都香的与众不同。
两人又如早上一样风卷残云般的把饭菜一扫而光。
吃完方纪年笑着摇头道：“这么好吃的美味，本应该细细品尝的，我们却狼吞似的，暴殄天物啊！”
白煜有不同意见：“就是好吃才吃的快！慢慢吃的一定不好吃！”
方纪年拍手道：“你说的对！好吃就该大吃特吃，这次是性，这才是道，这才是道法自然！”
说罢，他哈哈笑着离开了。
白煜对刘纪年的话似懂非懂，他没有去深思，而是去刷洗锅碗后，又去用王大嫂留下来的架子车推来一些石块把院子铺了一遍，用不用的木板把破掉的门窗修补了一下，简单铺了一张床。
忙完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他躺简陋的床上，回忆白天方纪年传授的修行之法。他从静功的听息开始，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寻找祖窍中的性光……
第二天白煜依然起了个大早，昨晚并没有找到那点光，他准备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继续修炼回光功法和八极拳。
推开新修的大门，他看见那个被马贼砍掉半截手臂的小孩正站在门口，听王大嫂说他娘也死在马贼手中。
看到白煜开门，他哑声问道：“小哥，方先生起来了吗？”
白煜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走来，他转头看到方纪年缓步走了出来。
“方先生。”小孩看到方纪年哽咽起来。
方纪年温和到：“二狗，手还痛吗？”
二狗摇摇头道：“不疼了！方先生，我还能跟您读书吗？”
方纪年笑道：“当然可以了，你先进来吧。”
“好的，方先生。”
二狗对白煜笑了一下，跟着方纪年走进学堂，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读书声。
“还真是随性而为啊。”
白煜赞叹一声，找到一个清净的地方，虎虎生威的打了几遍八极拳，记牢了那种感觉。然后他盘腿正对着东方坐下，他听到鸟儿的鸣叫，风吹动花草的声音……渐渐的这些声音消失了，他又“听”草木生长的声音……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绝对的黑暗。他内心平静的在这片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游荡，黑暗像是没有边际一样，怎么也走不到头……
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好像是刚刚离窝的小金乌，先是怯生生的从艳红色朝霞带中探头查看，发现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就大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便整个跃出了地平线。
在太阳跳出来的那一刻，白煜在黑暗中看到一点光点、若隐若现、飘忽不定……
白煜回到学堂，方纪年已经做好了早饭，是二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起身坚持离开。方纪年也没有留他。
“二狗这孩子性子不错，若遇名师，必成龙凤，可惜生在了这个地方！”方纪年感叹了一声。
白煜大口吃饭边含糊道：“方先生，您不就是名师么？”
“我可不是。”方纪年摇了摇头。
“嗯，我觉得您就是！嗝~”
“别拍马屁了！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吃这么快！给我留点。好家伙，怪不得使劲捧我，原来目的在这呢！”
吃过早饭，方纪年交代白煜去砍一些胡桃木的柴火。
白煜先把借王大嫂的工具送还给她。王大嫂见白煜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几个洞，便又送他一身衣服换上，把破了的衣服留下来缝补。
白煜第一次感受到来妇人的温暖，他不自觉的和王大嫂亲近了很多。他看到王大嫂家被惊马撞坏的大门还没有修，便在去山上砍柴前先帮她修了大门。
“哎呦，王大嫂真是找了一个好男人啊！”路过的牛娃娘看到白煜在帮忙修大门哂笑道。
王大嫂正要发作，但看到她那张变得形如枯槁的脸叹了口气，只是淡淡的说：“老娘行的正，不怕什么人嚼舌根。”
白煜也不愿跟她纠缠，就没搭理她。
牛娃的娘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她走到牛娃勉强可以叫作坟的土堆前，凄凉的站了很久，然后颤颤巍巍的往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