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销魂雨，断魂人
干爽了好几个月的青松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小雨。
雨丝绵密轻柔，细细的几乎不可见，随着微风，伴着刚抽出嫩芽的柳枝轻轻地舞动着。
所谓天街小雨润如酥就是这个样子了。
往日热闹的城市，似乎瞬间陷入了静寂，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和滋润。
早上醒来的善若水非常高兴，他最喜欢雨天，雨幕所及的范围内，都是他的感知范围。
似乎所有的雨滴都会把自己接触过的一切与他分享一样，善若水在雨天里就仿佛开了天眼一样，能够“看”到各种各样有趣的或者无趣的人和事。
善若水呆坐在屋里，脸上的表情随着“看”到的事物不断的变换。或悲或喜，或嗔或痴。
各色各样的人经历着各色各样的事，丰富了善若水的阅历，如同一场盛大的戏剧表演，让他沉醉其间不可自拔。
元宝显然早就知晓他的这个习惯，一早就在院门外挂上了谢客牌子，拒绝任何访客，以免善若水的体悟被人打搅到。
善若水几乎呆坐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因为元宝把火锅煮起来了。
炭火夹杂着汤底的味道一阵阵飘来，善若水嗖的一声就窜到了饭厅里。
肉片，鲜笋，豆腐，青菜，菌菇在锅里翻滚着，元宝正坐在那里调着蘸料。
善若水伸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儿肉片，吹了两下，也不需要蘸料，直接放进嘴里。
饿了一天的善若水感觉魂魄归位，一股暖意升起，损耗的心神迅速恢复过来，这才是吃饭的真谛。
饿了，吃什么都香，怎么吃都香。
一边吃一边照顾善若水的元宝突然愣了一下，原本笑吟吟的小脸儿罩上了一层寒霜。
“真扫兴，吃个饭也不得安生。”元宝撂下筷子，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善若水下筷子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边吃边说着：
“天还没黑透，离他们动手还早着呢！别理会就是了，来，尝尝这个鱼丸，弹牙得很！”
元宝闻言也就不再理会这些小事，再看一眼窗外飘散的雨丝，突然就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
“哎！果然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样的天气来找你这家伙的麻烦，估计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善若水也笑了起来，吃一口糖蒜解解油腻，慢悠悠的说道：
“坐了一天，身子都有些木了，正好活动一下，只是不知道这帮人什么来路，看着行事作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吃完饭，喝了一会儿茶，善若水就踱着步子出了院门。
雨还没停，似乎下的更加绵密了，寻常人倘若不打伞走在外面，不知不觉间就能湿透了衣衫。
善若水没有打伞，雨水也落在他身上，但是走过两条街，他的一身长衫还是干干爽爽的。
仔细看才发现，那些雨水落在他的身上的一刻，就会被他的身体迅速吸收，而后又被排出体外，只是排出体外的水汽明显少了很多。
大部分雨水的精气神被善若水吸收掉，而后藏于体内，壮大自身，不能吸收的废物才被排出体外，这正是“水元神功”的玄妙之处。
正走着，一声低沉的箫声传入耳中，善若水嘴角上扬，终于想起来了，有个老朋友就喜欢在杀人前玩这套调调。
昏黑的街道的尽头，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伴着雨雾缓缓走来，手上一管洞箫放在唇边，一曲幽咽凄凉的曲调随风传来。
“销魂雨夜断魂人，意境不错呀！”善若水撇撇嘴，开口说道。
箫声渐渐平息，吹箫人已经走到距离善若水五六丈远的地方，随手抽出了藏在洞箫里的一柄细剑，向善若水说道：
“夜雨追魂堂修罗十一，请先生赐教。”
夜雨追魂堂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只是这个组织有些奇怪。
其他杀手组织都是走的埋伏暗杀的路子，但是夜雨追魂堂虽然也做着收钱杀人的买卖，但是从不搞暗杀，一直都是和目标正面对决。
要是被目标杀死，他们会再派其他杀手过来，直到完成杀死目标的任务为止。
而且每次杀人，他们都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把杀人的氛围感拉满，在善若水看来，这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来了几个人呀？”善若水问了一句道。
吹箫人一愣，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黑暗里陆续走出三个人，穿着打扮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善若水瞄了一眼说道：
“难道丁修罗没有告诫过你们这些徒子徒孙，不要来找我的晦气吗？”
对面四个人听到他们堂主丁修罗的名字也是一愣，就听善若水继续说道：
“也难怪，十年前我打他屁股的事，估计你们还没资格知道，他肯定也不想让你们知道。”
十年前？还打堂主屁股？牛皮不能这样吹得吧？
四人觉得善若水就是在吹牛，看这人的年纪，十年前他就是一个小屁孩，能打堂主屁股的无一例外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小屁孩显然不会在绝顶高手之列。
善若水看着四人一阵无语，感觉面对四个憨憨真的很没有意思，好在今晚来送人头的不止他们四个，否则就真的不好玩了。
跳起来吧！小宝贝们！
对面四人冲上来的一刻，善若水身形闪电般后退，仿佛有人扯着他的后腰一样，一闪已经到了街边的粮店门口。
一掌拍出，粮店大门砰的一声碎裂开来，木屑四溅，随着纷飞的木屑，一道刀光匹链般闪过，斩向善若水咽喉。
伸指在刀背上一弹，善若水身形好像没有重量似的飘上了屋顶。
屋顶上兵刃破空之声响起，一柄长枪凌空刺下，直奔善若水要害。
凭空横移了一尺，善若水一脚踹在枪杆上，身子凌空飞出十来丈，重新站在了街道上。
夜雨追魂堂的四人也是一阵迷糊，这条街上竟然还埋伏着两个人，难道雇主不放心我们的实力吗？
善若水呵呵一笑说道：
“感觉奇怪吧？这两个人只是做个试探，更多的人还藏在那边酒楼的二楼呢！”
眼见被道破，藏身酒楼的另外七个人也不再躲着了，发一声喊纵身跳下二楼，向着善若水冲了过来。
善若水冷笑一声，伸手在胸前划了一道弧线，九颗核桃大小的水球凭空浮现在他面前，打个响指，水球就呼啸着飞向冲过来的九个人。
飞到半途，水球已经变成了冰球，速度更是快的都有了残影。
一串噗嗤之声响起，冲过来的九个人躺下了八个，都是眉心被洞穿，一击毙命。
冰球极寒，伤口瞬间冰封，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没死的那个不是善若水没打准，而是他故意留下的活口。
转身看着四个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夜雨追魂堂的杀手，善若水咧嘴一笑说道：
“回去告诉丁修罗，我今天不杀你们，是因为我和他还有些交情，不过也正是因为我不杀你们，他可就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了，让他记得多留给我一坛黄粱酒。”
又指了一指地下的八具尸体说道：
“知道该怎么办吧？”
说完也不等四人答话，提起已经被打晕的那一个人，腾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雨追魂堂的四人面面相觑，一阵风吹过，感觉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