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章 不可言说
“你这药渣，是从哪里得来的？”宣纪苏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在等轩辕雪的肯定。
“没错，是我从安妃侍女倒掉的药渣中捡来的。”轩辕雪脸色难看。
宣纪苏点了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吃惊。
她试探的开口：“你可知道是谁在他的药中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
“上次我见他时，他并没有那般的虚弱，只是脸色颇为苍白。”
宣纪苏点了点头，“那你是如何发现他的异常的？”
“今日，我偶然又见到了他，他比前些日子更加苍白，手中青筋暴起，血肉塌陷，吹了一丝暖风便咳嗽不止，我便觉得不大对劲。”
“我去了安妃宫中，觉得那气味似与宣为康身上的气味不大相似。”
“你也学药理吗？”宣纪苏倒是没听她提过这事。
“不，只是我嗅觉异常灵敏。”
“哪怕是下雨过后，我也能闻见先前之人在此地留下的些许气味。”
“于是我就去偷了些药渣来。”
“！！！”宣纪苏大吃一惊，点了点头。
“如此灵敏的嗅觉，你可是学药理的天才，我自觉嗅觉已经异于常人，但是这种极其相似的气味，加上是煮沸后，想必就算是我，若是在那么浓重药味的寿康宫里，也未必能察觉出。”
宣纪苏再一次正视轩辕雪。
她觉得，或许轩辕雪，能够相信，她在想是否要将那件事说出。
轩辕雪却敏锐的发现了她的问题，“你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
轩辕雪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这个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可怜无辜模样的公主。
“如你所想，我一点都不惊讶。”宣纪苏没了往日的胆小怯弱。
她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今天，轩辕雪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隐瞒了些什么？”轩辕雪看向她的目光可谓是犀利，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宣纪苏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我若是说出来了，以后，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可想好了，你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会给你招致无穷的祸患。”
“我既然已经都偷了药渣过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决定。”轩辕雪神情严肃，“说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宣纪苏缓缓道来。
“那时候，安妃娘娘正好有了身孕，皇上膝下儿女并不多，因此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每天派太医精心照顾，直到安妃要产下龙子之前的几个月，她，莫名的早产了。
更直接地说，她并非莫名早产，是人为的。”宣纪苏顿了顿。
“我为什么知道呢？不是我多么聪慧，反而是因为我够倒霉，我撞见了有人向安妃的安胎药里加入了别的东西。”宣纪苏眉头紧皱。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后来学了药理，我闻出了那气味，是麝香粉。”
“我依稀记得时候安妃的身孕已经有了八月，那麝香粉虽没有让安妃流产，却让她早产生下了宣为康，因此他出身时便有不足之症。”宣纪苏停了下来。
“那人，是谁？”轩辕雪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是太子宫里的掌事姑姑齐月。”
那时太子年纪尚且不大，应当不会想到如此恶毒的手段，弄不好便是一尸两命，应该不是他的主意，那么便只能是皇后吗？
“我本想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可是很不幸，她发现了我。她掐着我的脖子，我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她应该是想将我解决掉的，可是这时候，药已经端过去，安妃饮下后没多久便发作了。
宫人急得大喊，惊动了许多人，她威胁我，告诉我她是谁的人我心里有数，如果不想让母亲有事，最好闭紧我的嘴。”
“后来，她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妃身上，将我扔进了安妃的产房之中，我亲眼目睹了安妃差一点雪崩，一盆盆的血水被宫人端出去，一盆盆热水又被送进来。
我焦急地想去找母亲，当我刚转过身，却发现那姑姑带着我的母亲和一众人进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呆楞在原地。她便告诉我母妃和众人，是我顽皮自己溜进来，看到了安妃的产子情景，被吓傻了。他们信了，一点都没怀疑。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被吓傻了，随着我越来越年长，我知道了那跟我对立的人意味着什么。”
“那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太子，会是未来的储君，母亲向来大大咧咧不拘一格，这事，不能够让她知道，否则，可能会因为我，给母亲和弟弟招来杀身之祸。”
“弟弟？他不是你哥哥吗？”轩辕雪之前总是听萧贵妃说她的哥哥。
“我和弟弟是双生胎，我比弟弟早出生几刻，母亲孩童心性，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有个保护她的哥哥，于是便对外称为怀是哥哥，其实他是我的弟弟。”
“我身为长姐，断不能让母亲和弟弟因为我身处危险之中，于是我装作胆怯，懦弱，其实是为了减少皇后那边的防备。”
“此事，太子知晓吗？”轩辕雪心下沉了沉。
“这我不知道，我在他面前表现得怯弱，也只是想要试探他，看他是否知晓此事，可是我未曾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若是他真的没有参与，那事情还不算糟糕透顶，若是他知道，却不曾便显出半分，那么，可想而知，知道此事的你我，会面对什么。”宣纪苏终于在轩辕雪面前露出了她原本的样子。
她是宣国唯一的公主，得万千宠爱，怎么会养成胆小怯弱的性子呢？她只是为了保全家人，无奈之下只能伪装起自己。
她看到了轩辕雪的胆识和智谋，觉得她或许是个可以相助的合作之人。
于是她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怯弱，机智如轩辕雪，一定会发现端倪，只要她一路寻过来，便能知晓真相，如今，她也算是与自己绑在了一起，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皇族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人。”轩辕雪眯起眼睛，随后欣然而笑，心里暗骂，你小子果然一直在算计我。
“多谢夸奖。”宣纪苏卸下了伪装，笑得风轻云淡，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不过，亲爱的朋友，你的心上人怕是不知道番精于算计的样子吧？”
宣纪苏慢慢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会理解我的，若是这点信任都没有，这男人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