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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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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长乐自然给予否定。他喜欢赌,但不是要自杀。

    经过昨夜,萧厉的态度明显弱化。宁长乐打算趁胜追击,投其所好。

    羊奶隔水加热,熟后成片,放置形成酥皮,夹以山楂核桃仁为馅,切为小断摆盘。宁长乐花了一上午,做成奶卷甜点后,整个人恍惚了片刻,手掌倚在灶台,揉了揉眉心。

    久安担心地扶住:“少爷,您吹了冷风,又没有睡好。甜点晚上再送,先小憩休息,养养神。”

    “不行,口感会差。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宁长乐提着食盒,来到书房门外。

    青牧拦住宁长乐去路,歉意说道:“王妃,王爷正在书房议事,请回。”

    宁长乐点点头,将食盒递给青牧:“我亲手做了奶卷,劳烦青牧交给王爷。”

    说罢,转头要走。

    门打开了,出来一位翩翩贵公子,身穿织金月白袍子,外披鹤氅,华贵又低调。

    他微微一笑,行礼道:“弟妹有礼,吾名萧昀。”

    萧昀,当朝二皇子,贵妃所出,太子夺嫡的最大对手。在朝中颇有声望,是萧厉在国子监求学时的挚友。

    脑子盘过萧昀的情报,宁长乐内心灼灼,优雅还礼:“皇兄好。”

    萧昀回头望向面色微黑的萧厉,笑道:“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连山弟弟,得了个妙人啊。”

    萧厉不置可否。

    萧昀继续说道:“下月初五,宫中举办春日宴。连山不爱参与宴会,请务必拖他过来。”

    宁长乐含着笑意,没有应下,也没有反驳。

    萧厉道:“不会缺席。”

    送走二皇子后,宁长乐从青牧手中接过食盒:“王爷,我听说您嗜甜,做了奶卷。”

    萧厉捏了个奶卷,放入口中。浓郁鲜甜的奶香味充斥口腔,萧厉被取悦,眯着眼道:“有什么事求我?”

    处处算计的小狐狸,无利不起早吧。

    不识好人心。

    宁长乐气笑了:“本没什么想求的。既然王爷如此说,那必定是要求点什么,才能不辜负王爷的期待。”

    萧厉挑眉,写满质疑。

    宁长乐:“我想出门。”

    萧厉爽快应下:“王妃可随意出入王府,不会有侍卫拦你。”

    “多谢王爷。王爷慢慢品尝,我可做了一上午呢。”宁长乐笑语晏晏。

    他在一步步试探与王爷的相处之道。果然萧厉不怎么喜欢柔软温柔的类型,而更欣赏小辣椒性格。

    宁长乐的眼神闪了闪。

    不用时时刻刻委曲成全、温柔小意,很好,更符合他的本性。

    宁长乐走后,萧厉吩咐青牧:“跟好王妃,去了哪里,见什么人,停留几时,细无巨细地记下。”

    青牧撇脸:“王爷,您到底找什么?”

    萧厉将最后一个奶卷塞入口中,笑道:“抓兔子。”

    狡兔三窟。再狡猾的兔子,总会露出窝。

    青牧轻功极好,在军中做斥候,远远缀在王妃主仆身后,丝毫不被察觉。

    王妃主仆先是到飘香居,吃了茶点,期间与小二对话不超过三句。路过集市,最终进了一家大型成衣店。

    青牧又有些心疼王妃。王府连个绣娘都没有,难为王妃还要自己买衣服,买的还是制式普通的成衣!

    —

    宁长乐主仆对掌柜吩咐几句,进了内室。从后门转入巷中,又拐个角,来到一家雕栏玉砌的香粉胭脂铺——“花仙斋”。

    两人进了顶楼包厢。花仙儿早已恭候多时。

    “花姨——”宁长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花仙儿抿唇含泪,大骂一声:“臭小子,等你多时!”

    “一切还好?”花仙儿细细看了看宁长乐的脸色,“有点苍白。萧厉虐待你?”

    宁长乐摇头,把近况简要说了说。

    “终于……你终于脱离徐家。”花仙儿感慨道,“十九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始报仇!”

    世间最明白宁长乐痛苦的人,就是她。

    花仙儿是宁长乐母亲的贴身侍女。她自小被父母卖进宁府,与宁小姐一同长大。

    “你长得像花儿一样好看,以后我就叫你‘花仙儿’。”小姐温柔善良,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后来,她放了奴籍,嫁给宁家的大管事宁远如,随宁元如在外做生意,不常在小姐身边伺候。

    那年,她在外跑香粉生意,躲过大火。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却葬身在火海。

    花仙儿起初以为那场大火是意外。

    七年时间,她赡养宁元如的父母离世,从小小的胭脂铺子做起,与多国游商往来,生意越做越大,一路把胭脂水粉铺子开到京城,取名花仙斋。

    直到偶然遇到宁长乐。她一眼认出这是小姐的孩子。

    十五岁的宁长乐病重在身,徐家人并不用心地照料,请的不是太医,而是曾经医死过人的庸医。

    花仙儿花重金买通庸医,见到宁长乐,在互相试探过几回后,宁长乐放下戒心,说出当年真相。

    从此后,她视宁长乐为亲子,互相扶持。一步步走过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花姨,我有件事托您办。”

    宁长乐从怀里掏出宁家祖宅房契和一条长命金锁,交予花仙儿。

    接着,宁长乐又掏出一张纸,纸上字迹龙凤飞舞,遒劲有力。

    “事情怎么做,都写在里里。此事至关重要,您得亲自去。”

    花仙儿看过信后,神色大惊:“长乐,快十年了。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一桩事……”

    宁长乐轻笑了声,安慰道:“祖宅房契一直在徐恩义手中。虽然那里不过一片荒废破败,我却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她心里清楚,父亲的背叛令宁长乐不再信任任何人。到了时机,他才愿意拿出来。

    花仙儿怜惜地摸了摸宁长乐的脑袋:“放心,我会办妥。”

    说罢要事,花仙儿将最近的生意情况简明概括地提了提。

    “商队从波斯带来一批香料脂粉。这几年,你最关心的螺子黛,带回来二十颗。”

    花仙儿起身,取了个小玉盒,玉盒内装着大如枣,颜色青黑的粉丸。

    螺子黛,波斯独有的眉黛,做描眉之用。一万斤骨螺贝中,只能提取红枣大小的颜料,十分珍贵。

    传闻,隋朝时的吴绛仙本是拉船纤的殿脚女,后因擅画眉而受隋炀帝青睐,提拔为女官。每当吴绛仙画眉,隋炀帝便不愿离去。其他妃嫔“杂以铜黛给之,独绛仙得赐螺子黛不绝。”

    历朝历代,螺子黛在宫廷内也是珍贵无比的物品。

    早些年,突厥动乱不堪,大周断绝了与波斯来往的商路。近些年才逐渐恢复。

    花仙儿看准商机,与波斯商人合作,几乎垄断螺子黛的市场。

    “今年只放三颗。其余十七颗不要卖。”宁长乐叮嘱道。

    花仙儿不解:“三年前开始,你就要我年年留,如今已攒了四十颗,再加上十七颗,有五十七颗之多。

    压数量确实能提高价格,如今一颗螺子黛价值千两。但卖出去的数量太少,抛去车马食宿,根本赚不到钱。”

    螺子黛的贡税很高,有十之二。只拿出三颗的话,皇家最起码会要去一颗。两颗卖两千两,挣不到什么。

    宁长乐道:“不仅要留,而且要加大宣传力度。春日里的赏花宴、香粉宴等善宴,今年全都用最好的,最鲜艳的牡丹、最美的酒、最贵的胭脂……都来做螺子黛的陪衬。”

    ‘花仙斋’是京城最奢华的胭脂水粉铺,深受官家女眷的喜爱。每年会举办贵女们喜欢的赏宴,如花宴、诗宴、乐宴等等,借助这些宴会推高新品,顺便收集情报。

    花仙儿扶额:“要亏死了。”

    宁长乐手指点了点玉盒:“花姨,你等着看好戏。”

    宁家从胭脂起家,后来开银号,做盐商,一步步成为江浙巨富。

    他宁长乐也要从一颗小小眉黛开始,颠覆徐家。

    花仙儿相信宁长乐的能力。这几年,基本是宁长乐拿主意,她来执行。

    宁长乐与花仙儿敲定好今年开春后主打的胭脂、口脂、粉妆、香药以及面饰、簪饰等,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说罢这些,花仙儿兴致冲冲地拿出一支细口琉璃瓶,解开腊封,顿时房间内花香四溢,甜腻得很。

    “长乐,从大食国来的新鲜玩意,蔷薇水。白金为甑,采蔷薇花蒸气成水,屡采屡蒸,积香不败。1”

    宁长乐凑到瓶口闻了闻,蔷薇花香浓郁独特,沁人心脾:“花香不腻,可推。”

    “我也如此认为,不过有个难题。一般的香料要么熏制衣裳,人穿之留香,要么做成锦囊佩戴。

    若是把衣裳泡制在蔷薇水,晒干留香,未免太浪费,量也不足以支撑。水又没法做成锦囊,放进瓶子里,需要开口,又容易洒落。”

    宁长乐道:“如此浓郁的香气,洒在衣裳上即可。若觉得浪费,我认为可以取少许涂抹在耳后、脖颈或手腕。此三处有动脉,随女子动作,香气会愈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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