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异变
只见牛爱民并没有往帐篷区跑，而是绕到和求真楼面对面的逸夫楼后面，悄悄打探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直接徒手从垂直的墙体攀援向上，一口气抵达楼顶天台后，趴在房顶边沿，向着楼下目瞪口呆的桃思和谢之遥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桃思和谢之遥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他们并不能使身体牢牢“钉”在墙体，桃思冲牛爱民摆摆手，指了指帐篷区的方向，就往那边过去了。
“看来咱们跟牛司令感染的不是同一个株，没他那个攀岩超能力，咱们直接去找马医生吧。”
桃思边说，边从背包里摸出一对棕色隐形眼镜，教谢之遥带上。
刚走到逸夫楼前面，就看见马报国往自己小队的帐篷那儿去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林文东也在其中，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桃思脚下生风，立即加速跑了过去。
“诸位，我现在有些私事，请大家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不要围堵在这里。”
见身后仍然跟着一大群好事的人，马报国仍然报以最大的耐心向对方解释。
“是啊，大家都散了吧，马医生都说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会一一告诉我们，大家也不必急于这一刻。”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句，陆续有人附和，把身边的人连拉带拽带走了，其他人这才稀稀拉拉地散开。
马报国看着人群中主动当气氛组的小林一队，面上浮出无奈又欣慰的笑容。
“林警官，请问你现在方便和我单独聊聊吗？”
“方便，马医生请进！”
林文东拉开自己的帐篷拉链，对马报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马报国摆摆手，道：
“我们不在这里聊。”
接着又像是随口一提一般，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光线昏暗的帐篷内:
“如果方便的话，请让他也一起来吧。”
说完，马报国笑呵呵地看着林文东，定定站着。
“刘京，一起走吧！”
林文东这下也看出马报国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立即叫出刘京。
帐篷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是那个戴墨镜的小子！
刘京见了马报国，无声地笑笑，向他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钻出来，站在马报国面前。
见识了刘京对林文东的顺从，马报国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感染者能和人类建立这么亲密的连接，而这个人类带领的小队到目前为止一直是帮助基地，几乎可以把敌对的可能性排除了。但基地内人口众多，自己必须要掌握全部情况才能算十拿九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说完这句话，马报国回头，一言不发地往逸夫楼去。
走到一半，发现前方有两个身影，正是桃思和谢之遥。
面对桃思询问的眼神，林文东开口，对马报国开门见山：
“马医生，如果您是因为刚才基地门口发生的意外想找我这位朋友，那前面两位是否也可以加入这场谈话？毕竟他们也功不可没。”
闻言，马报国身形一顿。
还有两个？算上老牛，那现在岂不是有四个了？也不知老牛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位老战友，马报国轻轻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腰间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的亮光在暗夜中格外醒目。
马报国心中一喜，激动地拿出手机，阅读刚才接收到的一条短信：一切如你所料，速来！
无名无姓，无头无尾，但马报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叫几人快跟上他，然后带着众人快步进入逸夫楼。
这栋楼里全是病患，此时大家都在静卧休息，楼内除了偶尔走动的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音，众人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跟随马报国一路爬上五楼。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到达目的地时，马报国又顺着台阶往上爬到顶，那里有一扇通往天台的小门，马报国掏出钥匙打开门，大家次第通过后，马报国又锁上了门，防止其他人擅自跑上来。
天台上有个工具间，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指挥室，毕竟大空间要留着安置群众，这个工具间虽然面积小了点，但精简一下设备，也不是不能用，而且也有它的好处，比如在楼顶这个单独的区域，私密性就特别好，没有钥匙，其他人都进不来。
此时，工具间的门虚掩着，门后只有电子屏幕映射出的微弱蓝光。
马报国轻轻喊了一声：
“老牛,是你吗”
不知为什么，和身边这几个非比寻常的人站在一起，马报国内心非常安定，即使对面不是他所熟知的老战友，也不一定能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
想到这些，马报国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普普通通一人类，竟和一群感染者混在一起了！
工具间的门被推开，牛爱民从里面走出来，望着老战友的脸，快步走到马报国面前，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其实早在众人上楼梯时，牛爱民就听见动静了，只不过不确定来人是不是马报国，所以一直没露面。
看着牛爱民泛黑的眼眶，和只剩灰白色的眼睛，再看着牛爱民“啪”一声行的军礼，马报国有些热泪盈眶。
没错，这就是他的老战友，多年的好友，老牛，虽然他已经被感染了，但他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个他熟悉的老牛！
马报国也立即立正，庄严郑重地回了一个军礼。
牛爱民刚刚吃得很饱，现在对马报国没有任何想法，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揽过马报国，一起往工具间走，同时不忘对后面的桃思等人歉意地解释：
“里头位置太小了，又堆了很多东西，可能不能所有人都进来，请大家多多包涵！”
听见这话，谢之遥很知趣的没往里挤，开什么玩笑，大佬们的谈话是他这样的小喽啰能参与的吗，站外面旁听就得了，只希望桃姐能帮忙带回有关父母下落的消息。
刘京自然是以林文东优先，自己也主动和谢之遥站在门口。
反正大家在门口也能听见，都是感染者，听力好得很，再说了，有什么听不明白的，事后还可以问嘛，于是林文东和桃思两人进了工具间。
只见工具间内靠着两面相对的墙摆放着两条长桌，桌上有不少仪器和屏幕，各种指示灯在不停闪烁，屏幕也一直亮着，有的是监控，有的是电脑页面上实时跳动的数据。
而马报国已经和牛爱民一头扎在其中一个屏幕面前。桃思和林文东也走过去，站在他们身侧一同观看。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牛爱民正在将画面放大，播放速度加快，很快，几人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一栋居民楼样的建筑中，两个人背着背包，一边警觉地观察环境，一边谨慎地往前楼外移动。
当他们小心翼翼走出居民楼的楼梯间时，突然被附近游荡的丧尸发现，两人吓得拼命狂奔，没想到前方也出现了几个丧尸，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须臾这间，这前后的几个丧尸竟像是有组织一般，分散开来，针对两人形成一个包围圈。
或许是看到求生之艰难，两人简短对话后，其中一人将背包往前面使劲一扔，然后迅速像右边冲过去。
丧尸们先是被突然飞过来的背包吸引了注意力，有两个丧尸去抢夺背包了，接着又有三个丧尸去抓跑到右边的人，这个包围圈算是彻底破开了，剩下的那人留恋地看了被丧尸抓住的同伴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狂奔，很快消失在监控视野。
而被丧尸抓住的那个人竟然很幸运地没有没当场啃食，而是被控制住手脚，被几个丧尸架起来抬走了。
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这地方看起来有点眼熟，这是哪里的监控？”
看着监控画面，林文东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清水市。”
马报国同样面色凝重，头也不抬，简短地回了一句，视线并未离开监控画面。
画面中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过所有人对这场灾难的推断，丧尸竟然也懂得分工合作，这分明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捕猎技巧，要说这些丧尸背后没有一股势力，那是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问题是，这股势力属于谁呢？是人类幸存者，还是某个特别的丧尸，还是说有其他可能？
这个人被抓后要送去哪里，做什么呢？这些丧尸是如何控制住本能冲动的？
屏幕前的四人脑中涌现出无数疑问。
“这里怎么能看到清水市的情况？”
林文东发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哦，这是我们的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因为被派来参与救援的几支小队中，只有进入清水市的小队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络，总部也联系不上他们，所以我们在安顿好幸存者后，就派出无人机远程查看清水市的情况，这只是无人机拍摄到的其中一个画面，我们还观测到其他诡异的情况。”
“什么诡异情况？”
“清水市的建筑体附近的丧尸并不多，但是在路口特别多。这些丧尸的站位就像被提前规划好的一样，从高空看过去，这些丧尸已经把清水市的通行路段全部封锁住了。清水市现在就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覆盖，里面的幸存者要想逃出来，恐怕除非他们能飞了。而且，我们在这些分布在路口的丧尸中，发现了那支救援小队的队员，粗略估算了一下，全队都被感染了。”
“全队都被感染？你们不是国家增派的救援队吗，按道理来说，你们的训练和装备应该比我们这些地方干警的都要强啊，怎么这么短时间就全军覆没了？”
“最诡异就在这里，不管是总部还是其他各兄弟队，都没有收到哪怕只是一条由救援清水市的小队发来的任何信息。似乎他们一进入清水市，就集体失联了。”
“难怪我在局里始终等不到上级增援的回复！能一口吞下这支增援小队，清水市的那股势力不容小觑啊！”
“是啊！我得立即向总部汇报这个情况。”
马报国说着，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将自己的发现向对方复述了一遍，挂断电话后，马报国神色肃穆地看向众人，宣布一个决定：
“发生在清水市的特殊情况在其他地区都没有出现，上级领导非常重视，指示我们第一时间将幸存者转移至青峰山，附近其他几个市的小队也会同时执行这一指示，与我们一同前往青峰山。”
“就是明城那个青峰山吗？”
“是的，那里远离城镇，地广人稀，植被丰富，相对安全又宜居，总部已经搬迁过去，正在建设大型避难所。”
“这场大雨确实给城市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您和牛司令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搜救这么多幸存者，真是让我佩服！如果没有进入这个基地，恐怕有一大半人都得永远地留在这个市里当个行尸走肉了。”
“行了，我得去跟大家伙开个会，宣布这件事，天一亮就出发。老牛，你的事，等我回来咱们再细聊，这会儿你就先和这几位朋友留在这里吧，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
马报国说着就往门外走，牛爱民想起桃思交待的事，上前一步拉住马报国，张嘴就向他打听阳光湾畔的事，却没想到马报国不仅没回答，反而脸色微微变了变，才像是努力克制住一样，问了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桃思眼明手快，掏出自己的本子和笔，写下一段话，递给马报国。
“麻烦您帮忙向幸存者们打听个消息，我们有朋友住在大东路的阳光湾畔小区，一个叫谢大壮，一个叫李小莲，如果他们在基地内，我们希望和他们见一面。谢谢！”
桃思写字的时候牛爱民也看见了，跟着点了点头，一脸期盼地看着马报国，马报国呵呵一笑：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放心吧，我这就去问，回来告诉你们结果。”
马报国迅速下楼，脚步声很快消失了。